方不為想起了炮火連天的日夜,想起了染成血紅的長江……心裡像是點著了一把火,眼淚根本不受控制,大顆大顆的往下滴。
我……對不起你們!
方不為站在船邊,抬頭看著天,把手裡的黃酒灑進了江裡。
天色近黑,而方不為又背對著船艙,沒人看到他在幹什麼。
灑完了酒,方不為依舊一動不動,直到客船到了下關。
中村在日本領事館內也有兼職,巖井英一要交待他什麼事民,今天並沒有隨方不為一起來南京,說是明後天才到。
還是老樣子,方不為只了一個助理和兩個保鏢。
船剛靠岸,他就看到了一輛雪佛來小轎車,小轎車上插著兩面小旗,一面是膏藥旗,一面是森下商會的會標。
胡守成和一個個子矮子,留著仁丹胡的男子站在小車兩側。
這個日本人,方不為在南京見過,還喝過兩次酒。
他是森下會社南京分社的社長富田仲次郎,也是中村手下的特務頭目之一,所以很清楚齊希聲的底細。
齊希聲這個身份,已經成了真正的日本人和間諜,也是中村的直線下屬。
當然,胡守城是肯定不知道這一切的。
但現在的南洋醫洋公司,齊氏大藥房,和森下會社好的快要穿一條褲子是不爭的事實。
胡守城也只以為齊老闆給日本人送了錢,或是讓出了一部分利益,日本人才會這麼幫齊老闆。
他哪裡能想到,日本人不但沒賺錢,還貼了一部分進去。
胡守城是半個月前就到了南京,在富田仲次郎的脅助下,找好了門店和倉庫,談好了租金價格,簽好了租契文書等等。
現在就等著貨到了南京後,就可以正式開張了。
看到方不為,富田仲次郎快步的迎了上來,握住了他的手:“齊桑,一路辛苦了!”
“談不上辛苦,倒是麻煩富田君了!”方不為熱情的笑了笑。
幾個人客氣了幾句,上了車,開向了離開關不遠的揚子大飯店。
富田仲次郎明顯的感覺到,與上海見面的時候相比,齊老闆的話少了許多,好像還有些不高興。
但天色已全黑,車裡也沒有光線,富田仲次郎無法判斷自己的猜測是不是對的,所以他只以為,可能是連著坐了兩天船,太累的緣故。
已經整整兩年了……
雖然日本人修繕過,想讓南京看起來真正的像是個首都。
但殘缺的城牆,修補過的彈坑,消失的城門,無一不在提醒方不為,這座積滿冤魂的城市裡發生過什麼。
不到十分鐘,小車就開到了揚子飯店。
“齊桑遠道而來,風塵僕僕……我與胡桑特意在餐廳備了一桌酒席,為齊桑接風洗塵……”富田仲次郎很鄭重的說道。
“多謝富田君的好意……”方不為輕輕的吸了一下鼻子,悶聲悶氣的回道,“江上風太大,可能是受了風寒,覺的那都不得利,改日吧……”
方不為的臉色確實不太好,黑裡透青,以富田的眼力,還看不出來他是真病了,還是有心事,所以根本沒有懷疑方不為的話。
“那你早些休息!”富田鞠了個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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