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你知道你姐今年要回來過年不?”在和女兒一塊給未來女婿鋪床的時候,蔣翠蓮冷不丁對小女兒問了一句。
“媽,白天我在車上的時候,姐姐打來電話的時候,我問她了,她說還不能確定呢!”知道母親的掛念,姐姐也已經有好幾年都沒有在家裡過年了。秦月不想讓母親難過,卻又不得不和母親說實話。這樣的情景讓她感到十分難過。
“唉,你姐啊,一年到頭就知道忙、忙、忙,現在你爸以前看病欠下的錢都已經還清了。她給我寄回來的那些錢我都幫她存著的呢?加起來,嫁妝費也差不多應該夠了的。不知是啥原因,她咋就這麼不滿足呢?這麼多年都不回來過年,家裡就我一個人......”
在昏黃的燈光下,秦月似乎看到母親的眼裡有一串亮晶晶的東西閃過。
秦月是理解母親的,同時也是理解姐姐的!畢竟,她一個人在家,也實在是夠難為她了!同樣,隨著漸漸長大,秦月自己更加深刻的明白,其實命運這種東西往往就是捉摸不透的生活。一旦你選擇了某一條道路。其實是非常難以回頭的。
因此,她雖然不能體會姐姐“空中飛人式”的辛苦生活,卻知道那便是真正的身不由己。正如姐姐偶爾在電話裡向她所抱怨的:似乎就是感覺時間完全不是自己的,以前只是想著稍微多賺點錢,讓一家人過得好一點。到後來,根本就不知道究竟還需要多少錢。或者是說對於自己好不容易爭取來東西就會變得難以割捨和放下。
“媽,你別難過,我相信姐姐她一定是會擠時間回來過年的!”秦月寬慰母親道。但卻有那麼一瞬間,秦月發現自己寬慰母親的語言顯得是那般慘白無力。
“其實,你也不要怪你姐,不要催她,她在外面挺辛苦的,而且現在飛飛機肯定要花很多的錢。沒什麼要緊事兒,還是儘量不要浪費錢!”
秦月在一旁聽著母親的碎碎念,沒有繼續接話。雖然母親的話前後矛盾,但畢竟母親說的也是事實!
同時,已經長大懂事的秦月此刻是更加能夠理解和懂得母親複雜的心情的。
第二天早上,為了招待準女婿,蔣翠蓮一大早便用家裡的座機電話給包工頭打電話請了假。
由於喬邦一共只有三天的假期,因此,在第二天吃過早飯後,喬邦便直接乘車朝著臨市趕去了。
母親蔣翠蓮為了招待這位未來的準女婿,更是使出了自己的九牛二虎之力來,幾乎可以說把家裡能夠煮的耶統統全都煮上了,煮香腸、殺雞、煎火腿一個都不少,滿滿當當地倒騰了一大桌子。
“你可以過年的時候來跟我們一塊兒團年呀!”喬邦臨走前,母親熱情地竭力挽留。
“媽,喬邦他在火車上工作,過年的時候,他要值班!”其實,喬邦在聽到準丈母孃的這一句話時便頓時感覺得犯了難。還好女友秦月出來給自己及時解了圍。
“是的,阿姨,鐵路上是沒有放假的規定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鐵路都必須要保證正常運轉的!”喬邦繼續解釋道。
不過,事後,他覺得自己的這番解釋多少顯得有些弄巧成拙。
“哎,這人又不是機器,連過個年團個圓都不准許,這真是太不人性化了!”不料,喬邦的話音剛落,母親蔣翠蓮便小聲嘀咕道。
喬邦沒有想到準丈母孃居然會是這樣的反應。於是,他只好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再繼續接話。
一旁的秦月想要幫著喬邦繼續解釋點什麼的,以免喬邦尷尬。喬邦卻用眼神制止了她,讓她不必多說。
其實喬邦選擇讓秦月不再解釋的目的是擔心秦月和母親之間產生不必要的觀念衝突。
“小月啊,你說這個叫喬邦的小夥子,他老闆咋就連春節都不給放假呢?真是一點人性化都不講!”喬邦走後,母親蔣翠蓮繼續和女兒嘟囔關於喬邦過年不能放假團年的事情。
“媽,你不要抓住這個問題不放好不好,你看我和姐不是也有時間沒能在家跟你一塊團年嗎?”秦月不想讓母親對喬邦有任何內心裡過不去的隔閡。
“你們兩姐妹不一樣,你們是在國外,回來一趟多折騰,還浪費錢的,他這個是在國內的!他老闆連過年都不給他放假,只能說這太沒人性化啦!”
秦月說什麼也想不通母親為何就這般觀念如此固執呢?或者是說,這些年來,母親的觀念在悄然發生著改變。
甚至有時在電話的溝通中,秦月多少覺得母親有一些不可理喻。但她把這一切全都歸集為母親受教育的程度有限和所處的環境比較落後以及身邊也是一群和她一樣觀念落後的人。
而現在,她忽然覺得自己忽而對母親的這些觀念和內心的矛盾有著某種無措感!
“媽,我回不來了!”大年三十的中午,姐姐秦陽打進電話時,秦月特地開了家裡的座機的擴音!
秦月注意到,當姐姐秦陽說出這句話時,聲音都是顫抖的!
因為,她一心都在想著自己能夠回家,母女三人一塊春節團圓的!卻始終都是因為時間的不確定性,而不敢作出任何承諾!
在那一瞬間,母親蔣翠蓮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的話似乎在喉嚨裡咕隆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