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初刻,天色依舊昏暗,戍衛部全體將士已經列陣於雙聖鎮外。
身著螭紋飛鶴甲的祖哲肅然站在陣列正前,而他的對面,則是祖明以及那二十名將要前往九幽的軍士。
丹士營的丹士們則在鄔丹師的帶領下抱著一個個酒罈,給每位軍士斟上滿滿一碗藥酒……
祖哲深知戰部中如祖明這般的酒鬼甚多,自出徵起便嚴令禁酒,軍中也只有丹士營存了些藥酒用以療傷,這時沒了戰事,這些藥酒正好拿來飲用,也省得浪費了。
衛書站在祖明身後,與旁邊那些紅撲撲的小蘋果不同,他是毫無興奮之色,不住地打著呵欠。這一夜衛書都難以入眠,乾坤戒裡的那點財產也不知被衛書清點了多少遍,卻始終難有睏意。
如今木以成舟,衛書也沒了選擇,也只能期盼著莫生在寶象尋到了樂子,能在那裡長久地待下去了。
不過祖明這傢伙難道也要去九幽,不是說只有築基將士才有這機會麼?
對面的戍衛軍士看著衛書等人,臉上滿是羨慕之色,不過這些人都是此次出征戰功最為卓越,而且年齡最小的戰友,祖哲以這兩條標準選出的這二十人,無人提出異議,對於這些自幼便在戍衛部長大的軍士來說,年齡小便意味著潛力。
祖哲端起酒盞,朗聲道:“今日,你等便要前往九幽,可有人想要退出麼?”
無人說話,這等難得良機又怎麼能放棄?當然,衛書很想接話,不過估摸著祖哲會把他當場正法,想想還是算了……
“既然如此,請共飲此杯!”祖哲提高聲量,喝道:“幹!”
戍衛將士們紛紛舉起酒碗,齊聲回應:“幹!”
衛書端起這碗酒,猛得一仰脖子,很是“豪邁”地把酒倒入口中,喉嚨卻絲毫不動,酒水大半都順著脖子淌了下去,當真是透心涼。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有了雙聖酒樓那番經歷,衛書再不敢隨便飲酒了。
這場景似曾相識,好像那些敢死隊出征便是這樣,衛書“喝完”,順手便將酒碗摔了個紛碎……
“嗯?”眾人紛紛看向衛書,大為不解,心道衛小旗又要出什麼么蛾子了?
“手滑了,手滑了……”衛書很是尷尬,忙掩飾道,臉上真如喝過酒一般紅暈,不過這下倒是真像喝醉了一般。
“你們前去九幽,只為修煉,莫要為瑣事分心,更不要去惹事!”同時有二十人前往九幽,這在戍衛還是頭一遭,祖哲叮囑道,說到最後忍不住看向衛書……
那些軍士們隨著祖哲的目光看過去,也忍不住笑了,這二十人裡最能惹事的莫過於衛書了,統領的擔心一點沒錯!
這可真是冤枉,衛書可是個膽小怕事的人,從來只是麻煩惹他!至少衛書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當然若真是有人欺負到咱們戍衛頭上,也不能慫,幹他孃的!”祖哲怕他們被束住手腳,又補充道,這二十人三年後都將成為戍衛的中堅力量,自然不能養成慫包了,那樣的人,便是修為再高,戍衛也不需要,祖哲只是希望他們能夠分清主次。
他們最愛聽的便是這句話,鬨笑聲中,祖明帶頭大聲響應:“幹他孃的!”
北域人不喜繁文縟節,九幽如此,戍衛亦是如此,簡單的送行儀式後,祖明就要帶著這二十名戍衛戰部最優秀的軍士出發了。
孟任等隊官圍住了祖明,希望他好好照顧自己隊裡的兄弟,不過孟任資歷最淺,很快被推了出來,這小子倒是機靈,很快找到了更合適的目標。
“衛哥兒!”孟任黑臉上硬擠出笑容,湊到衛書面前,捏著嗓門說道:“咱們丁隊這四個不成器的弟兄就交給你了,你可要多照應著點!”
蘇梅之戰丁隊受創最重,但此戰也成為這些倖存軍士最好的磨刀石,經歷過生死考驗之後,每名軍士都進步頗多,此次丁隊入選四人亦是諸隊最多,緊隨其後的正是與丁隊並肩作戰的甲隊,也有三人入選。
其他隊官都卻拜託祖明,真是傻到了極點,孟任早就打聽清楚了,祖明此次參戰不過是祖哲向恩師權枚暫借,怕是重回九幽之後就要閉關衝擊金丹中期了,哪裡還有工夫去管這些傢伙。
反倒是衛書,憑著他這麼能折騰的本事,在九幽也早晚顯露鋒芒,這才是真正的大腿!
衛書先是一愣,隨即便明白了過來,這個孟任,不愧是從軍多年的老兵痞,心思就是活絡!
“老孟果然有眼光!”衛書重重地拍了拍孟任肩膀,笑著說道:“把他們叫過來,拜過山頭,交了保護費,以後我罩著他們,哈哈!”
孟任臉上橫肉不停地抽抽,很想現在就先“罩”衛書一番,不過還是忍住了,一揮手,那四人嘩啦一聲聚了過來,齊聲說道:“衛哥兒!以後咱們就跟你混了!”
周圍的戍衛軍一臉黑線地看著衛書在這明目張膽地立山頭,拉幫派,不由得暗自佩服,祖統領可還在邊上看著呢。
不這一群築基後期的軍士讓一個築基中期的軍士照顧,也算得上是一大奇觀了。
祖明才不會去阻攔,反倒很是欣慰,在他看來,衛書這正是將他的伙頭軍山頭髮揚光大。
丁部這四人是兩對同族兄弟,衛書都認得他們,其中一人的腿還是衛書給接上的,拜衛書倒不吃虧……
不過孟任想法雖好,但偌大的九幽,這二十人都只是記名弟子,怕是會分散到九幽宗內門弟子名下,到時怕是見上一面都很困難。
衛書也是打定主意不論分到何處,只要有些靈氣,便一心修煉,安穩度過這三年時光,爭取能修煉到築基後期,到時再去寶象宗也多一分倚仗,至於能學到什麼,記名弟子而已,還是莫要強求了。
東方已經泛白,時辰不早,隨著祖明一聲令下,衛書等人揮別戍衛戰友,正式踏上前往九幽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