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西,漫天紅霞映在波光跳躍的海面之上,宛如一場燈火的盛宴。
飛雲島北方的一個小漁村,此時炊煙了了,各家男人出海未歸,家裡婆娘也懶了,晚飯都晚了不少。
海灘就在一個小山包腳下,而小山包上兩個孩童正並肩坐著,望向大海,這裡是村子最高處,每次總能最早看到歸來的漁船。
男孩五六歲,腦瓜後留了個細細的小辮,身上只披了個單褂,下身也就一雙草鞋,與村子裡其他男孩子一般。
這漁村人都姓巴,祖祖輩輩生活在一起,倒也沒那些講究,再說男孩子淘氣,還能省幾塊布。
女孩倒是講究得多,一身粗布衣衫,雖然破舊卻乾乾淨淨,留著一對羊角辮。女孩被男孩揪著辮子也不生氣,只是盯著海面。
一面滿是破洞的船帆漸漸在海平面升起,兩個孩子瞪圓了眼睛,待到破破爛爛的船身出現,再也忍耐不住從地上跳了起來。
“狗兒,快去告訴阿媽!”女孩支開了弟弟,跑上碼頭迎接歸來的漁船,阿爸可是答應過她,這次收成好了肯定給她添一件新衣。
漁船漸漸靠岸了。
衛書站在眾人身後,倒也不影響視線,所謂碼頭不過是釘在一塊礁石上的兩塊木板,遠處山腳下,正有一群人拎著筐子狂奔過來……
“妹娃,去告訴你阿媽,把家裡的水缸都騰出來!”狗兒爹對著等在碼頭的閨女喊道,難掩心中激動。
女孩馬上明白了阿爹這話的意思,歡快地跑遠了。
小小的碼頭一片忙碌,一筐一筐的海魚被搬下船,每家分了滿滿一筐,船上怕還剩了一半,待到明日拉到市集賣掉,換來的物資足以讓他們度過即將到來的風暴季節了,每個人臉上都掛滿了喜悅。
他們的幸福如此簡單。
……
狗兒家的柴房,衛書正躺在柴草堆上發呆,在這小漁村找一間空房十分不易,最後只得暫時在狗兒家的柴房湊合著。
“阿叔,吃飯啦!”妹娃端著碗進了柴房,一個粟麵糰,一隻烤魚,已經是漁家最奢侈的晚飯了,妹娃很懂事,放下碗筷,退出柴房。衛書看到她偷偷咽嚥了咽口水。
築基之後,口腹之慾會淡上不少,不過這一頓簡單的晚餐還是讓衛書吃得很是香甜,整整一尾半尺海魚,只是撒了些粗鹽,並無其他佐料,如今只剩下一副完整的魚骨。
這飛雲島上不僅人都很矮,便是這房子,也都只有衛書高,在這柴房內,衛書站起身便能把這稀疏的茅草屋頂掀翻。
繁星閃爍,橫貫夜空的光帶依舊明亮,衛書還不清楚這是不是這個世界的銀河,如果是的話未免明亮得過份了。
夜晚的海風很是宜人,衛書卻不敢睡沉了。
……
天剛亮,衛書便聽到嗚咽聲,原來是狗兒正蹲在柴房口啼哭。
“怎麼啦,狗兒?”衛書問道。
“嗚,阿爹帶妹娃去集市,不帶狗兒去……嗚……”狗兒哭得很是委屈,“平時狗兒都在柴房哭的……嗚,現在柴房也被你佔了!”
衛書哭笑不得,敢情自己還有一半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