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被人稱道一時的拍賣會,似乎就這樣結束了。
可就夜聆依而言,她其實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與許多至關重要的人擦肩。
比如拍賣之時,就在隔壁,二號包廂裡那一青衫一紫袍的兩個青年男子。
“她變了。”
“自是要變的,哪會如我們,恆河之沙翻覆多少次,也還是這幅樣子。不過,無妨,她終是我們的三妹。這是天道,你我、甚至是她自己,都不可違。”
“可那混蛋到底又纏上了她!”
一襲青衫的上神沉默良久,道:“無妨,她喜歡怎樣,那便怎樣。這一次,你我守得再細緻一些便好。”
“乾,你說,咱倆彼此給對方來那麼一下子,會否得以如三妹一般,入這六道之中走一遭?”坤問的很認真,但聲音平靜。
無盡歲月悠悠而過,早已不知落寞寂寥為何物,也就不會真的在乎了。
“哪還有第二個天外天供你我毀。況且,不靠譜成你這個樣子,哪個女兒肯託付於你。不歷情劫,入世又有何用?”乾坐在桌邊,指尖捻著置於桌上的琴的琴絃,頭也不回地對蹺著二郎腿歪在床上的坤道。
“噯,還說我呢,你自己這一幅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高樣子,又會有哪個姑娘跟你不成?”
乾撥了撥琴絃,眸中閃過微光,淡笑道:“那不如你我兩個‘招人嫌’湊一對兒,倒也省了煩擾。”
“去!”坤忙不迭地甩了甩手,交疊的雙腿上下換了個位置。
“億萬年對這同一張臉,你不嫌煩我還覺膩呢,我轉世投個胎你都還不肯放我一馬,好歹是親兄弟,至於麼!”
“我可以換張臉。”乾溫聲道,話音裡是不易察覺的期待。
“你就算換一萬張臉有個毛用,老子認不出誰也不可能認不出你!”坤無限苦逼的翻身坐起來,手肘支在膝上,雙手托腮,一臉鬱結。
只是那張無從再精緻的臉,即便皺成了包子,也依然是無限的邪肆飛揚。
坤似想到了什麼好玩兒的事兒,忽而挑眉笑道:“噯,你可是瞧見了,那混蛋這一世可也是琴不離身,如今他得了朝別,你可要攜伏瑤去同他比一比?”
“怎麼,很希望我輸?”乾淺淺的飲了口茶,落向杯中的目光微惘。
嗯,任重道遠,水滴石穿。
“嗯哼,可以這樣認為。”坤雙手枕在腦後,人則不知何時閃現在了桌邊。他俯身越過桌面,緊緊盯著乾完美的面容,企圖從這溫雅寧淡中尋哪怕一絲的惱怒。
“雖然我不希望那混蛋贏,但我更希望你輸啊!”坤笑得好不愜意。
乾緩緩抬頭,紫眸對上紫眸,一雙是滿載幸災樂禍的不懷好意,一雙是億萬年如一日的平淡如水。
坤不爽地撇撇嘴,撐在桌面上的手指握成拳,象徵性的在二人中間揮了揮,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哪次他想撩他,都是這麼一幅要死不活的樣子。
“怎樣,你不樂意啊,我……嘶——!”坤捂著嘴唇一蹦三尺高,經過牙齒的重重阻隔後漏出來的聲音含含混混卻有著清晰無比的暴跳如雷:“死小天兒,你這一言不合就咬人的毛病什麼時候能給老子改了!離那隻幽冥地獄犬咬了你到今兒少說也得千八百年了吧!他麼的,老子這嘴唇隔三差五的被你咬這麼一回,你有完沒完!早晚老子被咬出了心裡陰影不敢討老婆,你負責啊!”
坤罵罵咧咧的說完,抬手在唇上抹了一把,等看到指尖上幽紫色的血液時,臉又綠了幾分。
這他麼的死小天兒是下了多大的力氣啊,他的形象!
乾極致優雅的輕輕拭去了嘴角的血絲,淡淡點頭:“嗯,我負責。”
坤剛綠過一回的臉這會兒成了徹底的油墨黑。
他恨恨地咬了咬牙,最終決定不再就這個話題多做糾纏!混蛋的!死小天兒嘴皮子那麼溜,他什麼時候跟他講道理是講成了的!
坤是死也不敢離那“衣冠禽獸”那麼近了,心有餘悸的貼著牆根兒挪回床邊,不自覺的雙手抓住了帷帳,左手背在身後扣住了欄杆,也不知求得哪門子的心安。
“噯,咱好歹來一趟”坤微抬了抬下巴,眼神飄向房頂,“到底也是人家的地盤,上不上去打聲招呼?”
“見或不見,有什麼區別。”乾微微搖頭,“不去。”
坤沉默,他哪裡真是為那公狐狸,“那咱能不能,晚些再回?”
乾抬起頭來盯了坤好一會兒,見他眼裡分明的乞求之意,良久,輕嘆。
他抬手撫琴,孤孤單單的琴音一聲一聲散碎落下。
“不看,不聽,不干涉。莫讓她見,莫讓她聞,莫讓她知。若做的到,要呆多久,隨你。”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