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豆大的汗珠順著瑞森的額頭流了下來,鑽進了他的左眼,讓他的眼睛感到一陣不適,眼前的景色似乎也模糊起來,但瑞森卻不敢伸出手去擦拭一下,在這熾熱的陽光熾烤下,瑞森和他的新兵三連一百多號兄弟一起,昂首收腹,雙眼平視,站得筆挺挺的。
這是他們從普通平民變成軍人的一項最基礎的訓練:站軍姿。負責新兵三連訓練的是一位基地公認最為嚴厲的教官,博埃拉軍士,這一點從基地其他士兵、教官看他們的眼神中就可以知道了,他們的目光中包含得最多的是同情和可憐。
博埃拉軍士,身高190公分以上,比瑞森整整高了半個頭,頭上已經禿頂,他的眉毛又黑又濃,下巴粗硬,瑞森以前看到過的最粗暴兇悍的傢伙,在他面前連提鞋都不配,他罵起人來比咬還厲害,手腳上的功夫更是了得,瑞森曾捱了他一腳,痛得在地上整整癱了半天才爬得起來,要是某人惹怒了他或在訓練中出了問題或做得不夠好,看他的架勢甚至會把那個倒黴的傢伙的腦袋擰下來。新兵三連所有兄弟,不論是誰,不論他的膽子有多大,後臺有多硬,在軍士面前,全都象一隻小兔子般,要多乖有多乖,這個時候沒有人的手心不被嚇得出汗,雙腿打顫的。
此刻,這位軍士正在佇列中前後來回走動,帽簷下兩隻眼睛怒目而視,把包括瑞森在內的新兵三連士兵一個個從頭打量到腳。有幾個傢伙在烈日的烘烤下支撐不住暈了過去,但軍士仍毫不留情地視而不見,直接從他們身上跨了過去,而如果有誰敢受不了搞小動作,那軍士手中的皮鞭就會在他身上撕出一道道血痕,一邊打一邊臭罵,直至把他打翻在地軍醫趕來為止。
截至目前為止,瑞森還沒有享受到到博埃拉軍士皮鞭的滋味,他原來在海德堡的經歷讓他的耐受能力有了極大的提高,他明白,形勢比人強,這裡是軍士的地盤,還是老實一些的為好,跟軍士過不去就是和他自己過不去,克勞福德曾經有幸嘗過一次,瑞森後來看到朋友身上的傷口時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為軍士下手之毒感到害怕,他可不想讓自己身上也多上一道道血痕,痛上個好幾天功夫。
好不容易捱到了休息的時間,新兵們一鬨而散,一個個紛紛以最快速度鑽進訓練場旁邊的綠蔭中,瑞森也只有在這個時刻才敢放鬆下來,他把自己放倒在地上,舒展了一下已快僵硬的手腳,呼,真累啊,同樣是新兵訓練,為什麼其他連隊的新兵們就過得如此“滋潤”呢?
“嗨,哥們,我聽到一個傳聞,是關於魔鬼的,你們絕對想不到。”同樣是新兵連的新兵凱普神神秘秘地說道,魔鬼教官,這個是新兵三連私下裡集體給博埃拉軍士的尊稱,當然,誰也不敢在軍士面前說出這個尊號,除非他不想活想找死了。
“什麼傳聞?”包括瑞森在內,一眾人士好奇心立刻就被釣了起來。
“我聽說,魔鬼之前並不在這裡當教官的,他原來是戰鬥部隊的指揮官,據說還是帝國英雄,榮獲帝國一級黃金十字勳章呢。”
“你胡扯吧,帝國英雄、榮獲一級黃金十字勳章還會被分配這裡訓練新兵,要訓練也是訓練特種部隊。”克勞福德搖搖頭,並不太相信。
“我也是聽說的,據說他是因為在攻佔聯邦行星新上海時得罪了上頭,才被髮配到這裡來的,反正信不信由你。”凱普解釋道。“你想想,如果不是因為一下子從高高在上的位子跌了下來,他怎麼會那麼變態,把我們折騰得那麼苦?”
“哦,是有點道理,那他是怎麼得罪上頭的?”瑞森也不禁好奇地問道。
“我怎麼知道,你問我我又去問誰。”凱普攤了攤手,“我都說了是傳聞嘛,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們更加想不到,你們知道魔鬼從軍前是幹什麼的嗎?”
“他原來是幹什麼的?”瑞森惡毒地猜想,不會是監獄的獄警或礦井的監工吧。
“是教師,他從軍之前曾經是中學教師。怎麼樣,想不到吧。”
呃,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一眾人等腦筋立刻集體短路了。教師,為人師表的教師?就這個傢伙?瑞森想,沒準正是因為他的形象嚇死了學生,所以才不得不放棄教師的職業去參軍的吧,去嚇死敵人總比嚇死自己人要好。
“嘀”,尖銳的哨子聲淒厲地響了起來,伴隨著哨子聲的是博埃拉軍士雷鳴般地吼聲。
“集合,你們這群懶蟲,一無是處的垃圾、帝國的寄生蟲,最後一個到達的給我繞操場跑二十圏。”
聽到最後一句話,瑞森等新兵三連的新兵們一個個就象屁股著火似地,以火箭般地速度迅速在軍士面前立正站好,倒黴鬼是三排的一個新兵,他剛好內急去上了一趟廁所,回來時就晚了,不得不老老實實地邁開步子,繞著操場開始跑了起來。
這個傢伙看來不死也會脫層皮,瑞森想著,他知道自己這幫新兵的體質,二十圏對他們這群初入軍營的菜鳥而言還是長了些,除非這個傢伙以前是經常練長跑的。瑞森覺得很奇怪,在魔鬼教官的高強度訓練下,這傢伙怎麼還有尿憋得出來,瑞森受保人眾人人早餐時吸入的那一點水份這會早就化成了汗水消散在了空氣中。
不過瑞森很快就把心思收了回來,因為魔鬼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他的腳步停了下來,就這麼盯著瑞森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後把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