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父兄學了一些,已經讀過《女誡》了。”賀知春想著,搶先答道,上輩子曾夫子可將她整慘了,讓她學了整整一年的女誡,對於這種狗屁不通的東西,哪怕看一眼,賀知春都覺得痛心疾首。
曾夫人點了點頭,“琴棋書畫,擅長哪樣?又想主學哪樣,女子總得有一兩樣拿得出手的本事。”
“擅飛白,想主學棋藝。”賀知春想了想,認真的回答道。她性子有些跳脫,棋藝更適合培養她的耐心,而且上輩子,她已經學過琴了。
“先都學著,應你的天賦而選。”曾夫人白了她一眼,又轉向賀知秋,神色緩和了不少,甚至從袖袋中取出了幾顆松子糖,遞給了她,“我聽閔娘子說過你,是個好孩子。”
上輩子也是這樣的,曾夫子同閔夫人一樣,尤其喜愛賀知秋,總是帶給她松子糖吃。待賀知秋早夭之後,曾夫子太過傷心,辭了館,遠離了嶽州。
賀知秋接了糖,並沒有吃,卻是朝著賀知春眨了眨眼睛,然後將糖揣進了兜裡。
正在這時候,賀蓉衝了進來,胡亂的擦了擦鼻涕,喊道:“夫子,我也想吃糖。”
曾夫子卻是從身側拿出戒尺,狠狠的在她手心抽了三下,“女子要嫻靜,你怎地邋里邋遢的,還如此不矜持,向人討要吃食?罰你抄寫一遍女誡,明日帶來與我看。”
賀蓉頓時傻眼了,為何夫子待賀知秋就如春風便溫暖,待她卻像是秋風掃落葉般無情?
“夫子,我……我不識字。”她漲紅了臉,結結巴巴的擠出了幾個字,說到最後,聲若蚊蠅。
曾夫子也有些懵,她來賀府只有一年,知道這家子底子薄,可沒有想到,竟然有小娘子九歲了尚且不識字。
她清咳了幾聲,說道:“那你便從抄寫千字文開始吧。”
“夫子,念在蓉娘年幼,又是初犯饒過她這一次吧。今日夫子還要教導樂娘琴藝呢。”
看著賀蓉就要開嗓子嚎的樣子,曾夫子也不想在第一日便鬧了個人仰馬翻的,搖了搖頭,“罷了,先聽我撫琴一次,你再跟著學。春娘,秋娘和蓉娘尚未通樂理,先靜坐一旁,習習字。”
曾夫子的手剛在琴絃上撥了幾下,賀知春便忍不住皺了皺眉,這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夫子應該有的琴藝。
她在崔氏府中待了十年,通常而言,琴棋書畫都有不同的夫子教導。專而精,各種才藝都能為人師的要不就是半桶子水晃盪著,要不就是當真的天賦異稟,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若不是有過名師提點,是彈不出這樣的琴音的。
嶽州不過是區區下州,賀家更家只是嶽州普通的官宦人家,王氏扣門得緊,哪裡請得起這樣的全才?
而且,她們今日都是初拜在曾夫子的門下,怎麼她就待賀知秋格外的不同?
賀知春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上輩子她活得可當真是太糊塗了,什麼都不知道!如今看來,賀府之中,當真臥虎藏龍,大家出身的柳姨娘,才色雙絕的曾夫子,還有誰呢?掃地的樓婆子嗎?
也就是因為這府中的人都不擅長音律,才覺得高才的曾夫子不過是一個尋常啟蒙夫子罷了。
這些人潛藏在賀府裡,到底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