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知道,原本我以為這是大將軍例行輪換調動,但是一聯絡江左地這些情況。立即就明白了這其中的深意。”陽瑤搖著頭嘆息道。
北府知道這些將軍底細的人不少,可江左朝知道的人就太少了。他們只清楚北府這些將軍調來調去是一種慣例,而這些將軍中除了柳、張、徐三位老將外,其餘都是無名之輩,因為北府赫赫有名地“將軍們“都還在西邊待著。加上柳、張、徐都是從荊襄長水軍出來,以往對江左的態度還比較友善。江左眾人還以為北府故意安排三人到南北接界地區來是防止產生摩擦。所以曾華這一手安排。看透的人少之極少。
在另一方面,由於南北兩方的情報工作不對稱。江左更是不清楚北府真正的用意。北府歷來重視情報工作,密探細作在江左遍地就是,收買的內應更是多不勝數。只要曾華願意,晉帝每天跟哪個妃子睡覺,謝安晚上都吃了些什麼菜,他都可以收到詳細的報告。可是江左朝廷對北府卻是兩眼一抹黑。一是因為北府擅於刺探情報,因此也害怕別人如此刺探自己,所以防範地非常嚴密,二是江左朝廷也知道用間和諜報,但是它的手段遠遠比不上北府的高明,所以非常被動,只能刺探一些無關緊要地情報,像北府往南豫州、梁州秘密調兵這種軍事秘密根本連風聲都聞不到。
“就算是這樣,可我們在三吳丹陽的力量還是太少了,恐有變故。”姚晨想到了另外一點。
“老姚,我們海軍在江左三吳這一帶有多少艦船?”尹慎出聲問道。
“有我們近海第三艦隊,就駐紮定海,還有去年組建的第四艦隊,說是要調防南下,護衛寧波到番禺的海路安全,第一支隊現在在錢塘補給,這幫小子,都住了快半個月了,還不知道繼續趕路;第二支隊據說前日已抵達京口,準備補給。第三、四支隊還在青島,不過現在應該已經南下了。還有遠海第二艦隊,這些王八蛋從威海出發,晃了半年才晃到廣州港。”姚晨扳著手指頭算道。“近海第三艦隊和第四艦隊都是滿編艦隊,各有戰艇一百二十艘,運輸艇四十艘,分成四個支隊。第四艦隊有兩個作戰支隊在京口和錢塘,而第三艦隊全在寧波定海。”尹慎接著說道。
“對啊,這個帳我會算呀。”姚晨還是沒有反應過來,而已經反應過來的曾和陽瑤卻都笑了。
“我們海軍一艘戰艇有多少衝鋒隊和水手?”尹慎繼續問道。
“一級戰艇只有一隊衝鋒隊和一百名水手,二級戰艇有兩隊衝鋒隊和一百六十名水手,三級戰艇有一屯和三百二十名水手,他***,”姚晨一下子明白過來,“光是我們第三艦隊就有一萬餘名衝鋒隊,還有上萬水手,這些水手可是我們衝鋒隊的輔助兵,照樣能掄刀子。照這麼說第四艦隊也有五千衝鋒隊在錢塘和京口水面上?”
北府近海艦隊地戰艇現在是越來越完善了。劃分得也越來越細。一級戰艇是雙層單槳座戰艦,掛兩面三角帆(這裡的三角帆是主角發明地,不是從阿拉伯地區引進的)長六十米。寬六米,帆槳並用,水手有六十名划槳手,二十名操帆手。二十名甲板水手和舵手等,划槳最高航速可達12公里,順風最高航速可達20公里以上,所以也叫快船戰艇,是艦隊的主力。二級戰艇是三層雙漿座戰艇,掛三面三角帆,艇首除了有撞角外還有一個圓形高樓,和江左水師的樓船相似,上有弩炮、床弩各三座。長一百米到一百二十米。寬八到十米,船每邊各有兩排船槳,所有水手中有一百二十名划槳手,三十名操帆手和三十名其餘水手,也叫中船戰艇。
三級戰艇是四層三漿座戰艇,長一百五十米,寬十二米。掛三面三角帆,而且艇首艇尾各有一個高樓。上有弩炮、床弩各五座,每邊各有三排船槳,水手中有二百六十名划槳手,三十名操帆手和三十名其餘水手。三級戰艇一般做為艦隊旗艦,數量極少。幾乎每一支隊只有三、四艘。
在北府海軍軍制中。水兵除了操縱弩炮,接舷廝殺外。也能操帆划槳;而水手除了划槳操帆外,也能持械拼殺,只是平時各專不一,到了戰場就需要互相配合,奮力殺敵了。曾、尹慎、陽瑤曾經就接受過正兒八經地海軍訓練,首先是划槳,北府海軍划槳可不是胡亂划槳,最重要地是強調整齊劃一,嚴格按照口令來動作,二是練好標準動作,因為划槳是力氣活,必須學會標準動作,掌握其中訣竅,這樣就既能劃好漿,又可以省力氣。接著是刷甲板,操帆,捆綁繩索等等,三人對那一套嚴酷地軍事訓練還記憶猶新。
曾華可以說在北府海軍上花費了心計,十幾年終於建設成了這一支當時世界規模最大地艦隊。也正因為這支艦隊規模巨大,組織周密,所以當瓦勒良見到這支艦隊時,都不由為之震撼,驚歎東方帝國地國力為何如此雄厚。因為羅馬帝國與死敵迦太基海軍大比拼時雖然多是三列戰船和五列戰艦(即三排船槳和五排船槳),但是兩軍加在一起不到三百艘,而北府近海艦隊現在就有四支艦隊,戰艇五百餘艘。
這支龐大的艦隊在江左和天下人的視線外逐漸強大,先是在青州半島、遼東半島之間蹣跚學步,然後在攻打漢陽半島時迅速成長,最後在東瀛諸島地戰事中成熟。現在也是讓天下見識它威武的時候了。
而北府這次將近海艦隊南調是花了一番苦心的,經過十餘年的經營,從黑水到交州,整個漫長的海岸線都在北府虎視之下。江左朝廷除了在江陵、建康到京口一線保持一支長江水師外,基本上已經將東邊大海的“制海權”無可奈何地拱手讓給了北府。
北府在江左建設了一連串的港口,做為海軍的據點和跳板。而北府海軍在江左最大的軍事基地卻在寧波港對面地定海港。那是一個得天獨厚的海島,方圓數百里的地盤足有容納數萬軍士,而嚴密的守衛警戒使得這裡非常神秘,江左根本沒有人知道這裡的情況,更不會知道這裡居然聚集了兩萬多海軍軍士,在他們的眼裡只有寧波港一千餘的維持治安地軍士。
曾四人好生盤算推演了一下,覺得只要三吳一有異動,憑藉目前北府海軍的實力,可以立即控制住會稽郡和吳郡大部,並可以立即支援京口和建康。
談到這裡,曾心花怒放地說道:“守誠,你說這孫泰會什麼時候舉亂?”
尹慎沉思一下答道:“孫泰如此猖狂,不但我們看在眼裡,江左朝廷也看在眼裡。江左朝廷現在最害怕地是兩件事,一是孫泰與我北府聯手,共圖三吳。當然了,這是不可能的,我北府怎麼會和孫泰這妖人攜手呢?”
尹慎最後一句話得到了曾、陽瑤、姚晨的贊同,他們都是聖教信徒,尤其是姚晨更是狂熱。與裝神弄鬼的孫泰合作。這讓他們很不舒服。
“二是孫泰勾連三吳不軌之徒,突然起事。一旦三吳戰亂,我北府便有可了藉口介入。這是江左朝廷最擔心的,因為他們已經發現我北府用溫吞地辦法深深滲透進了三吳地區。”
“守誠說地我明白,所以朝廷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即自己動手,將孫泰這個毒瘤切除掉。徹底剷除三吳之地這個禍亂根源。”陽瑤接言道,“難怪這兩日收到傳報,江左朝廷授刁彝刁大倫大人為東中郎將,監三吳軍事,看來朝堂上還是有明白人。”
“正是,這刁大倫少年時曾手斬仇人,以首祭父墓,並自詣廷尉請罪,朝廷特宥之。由是天下知名。朝中地謝王執政恐怕就是想用這位刁大倫的狠勁。”尹慎冷冷地答道。
“現在我就怕孫泰知道訊息就不妙了。孫泰與朝中親貴結交,而江左朝廷就藏不住事,他一旦知道訊息遠遁就麻煩了。”曾有點擔心地說道。
“這孫泰看來也是一個狠人,知道朝中的意思,說不定就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提前起事,反正不起事被抓是個事。起了事失敗了還是死,搏一搏說不得還能撈點好處。孫泰一旦遠遁。等謝王執政將朝中局勢穩定下來,再讓三吳大治,他到時回來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尹慎斷然說道,“我要是孫泰,就利用這朝中目前不穩地局勢。再加上三吳地區困頓的民情。乾脆起事算了。所以我估計孫泰要起事就是這一、兩個月,你看他居然派人到寧波港一帶鬧事。未嘗不是想吸引我們和北府的注意力,然後在他地起事。”
“那就好了,我怎麼也要等在這裡,好好打一仗再說,免得大哥總笑我到海軍是不想打仗。”曾一拍大腿說道。
三人一愣,敢情這位二公子剛才是擔心撈不到仗打,不過尹慎想得更深,便追問了一句:“二公子,大公子怎麼會如此說你呢?”
曾的臉微微一紅:“我在威海時接到大哥(曾聞)地書信,他誇耀自己已經統領一營河朔騎兵,便笑我在海軍船上只能暈船,是撈不到仗打的。”
“哦,現在大公子去了哪裡?”尹慎像是不經意地問道。
“父親允慕容垂和拓跋什翼鍵兩位將軍所請,從慕容鮮卑和拓跋鮮卑舊部中擇一萬精銳,合編為一軍,號為鮮卑軍,由鍾存連將軍掌執,準備增援昭州。而大哥也如願以償,終於謀得其中一營統領之職,準備隨軍西遷,說不定現在已經去了金山郡。”曾答道。
“好久沒有聽到三公子和四公子的訊息,他們現在如何?”尹慎繼續不經意地問道。
“老三(曾鄖,俞氏所出)今年考上了雍州大學,也如願以償拜了袁方平先生為師,可以專心學修他喜好的詩詞歌賦了,老四(曾緯,桂陽長公主所出)還在長安北學上學,不過他現在對西方希臘學問特別感興趣,整日裡跟在長安大學的那個羅馬教授瓦勒良屁股後面,上月給我來信還顯擺說父親帶著他一起接見了羅馬帝國的使者,還說他當場與十幾位隨行的羅馬、希臘學者進行了思想交流,嘿,就他那點門道還敢說交流?”
尹慎隨曾拜訪過幾次曾府,與曾聞、曾鄖、曾緯等人也相熟,所以他這麼一問也是人之常情,曾也隨口這麼說出來了。
尹慎眉毛一挑,眼睛裡彷彿有了什麼心思,但是轉即便恢復了正常,轉言問起曾其他幾個兄弟的事情。
而這一切卻被陽瑤看在眼裡,這個守誠,真的是一心一意想輔佐曾,現在就開始策劃起來了。大公子曾聞雖然是庶出,但卻是長子,自幼跟隨大將軍,很受器重,而且多得慕容垂、拓跋什翼鍵等一批鮮卑族武將支援;四公子曾緯是桂陽長公主所出,也算是嫡子,而且由於桂陽長公主身份特殊,所以曾緯得到了車胤、毛穆之等一干荊襄出來地老臣們的支援,而且一旦大將軍一統江左後,這些舊臣們多半會倒向有司馬家血緣的曾緯,所以他是曾最大的競爭對手,剛才尹慎不經意地詢問,就是想知道這位四公子的近況。目前看來,四公子喜好西學,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因為西學與北府主流學派還是有差距,更是與江左的學派有衝突,如此算來如果四公子深迷西學,恐怕要讓很大一部分大臣學士們失望。陽瑤一邊想著,一邊與姚晨有一句無一句地搭話,正當四人談著,一個海軍傳令兵衝了進來對姚晨喊道喊道:“姚都尉,集合,緊急集合!”
四人不由一驚:“怎麼了?”
“孫泰在錢塘造反了!”
四人驚悚地對視一眼,***,不會這麼巧吧!
這兩章寫得有些辛苦,也總是覺得達不到自己所想地效果。不知不覺又碼了八千多字,碼得頭有點暈了,也不好意思分拆了,照例一章發了吧。誰叫老曾是厚道人呢?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