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嫂挺看不慣這個自來熟的親戚,不經院長同意,私自就翻了小姐留在家裡的衣服,明明一大把年紀了,還盡挑秦曉小姐十七八歲時留著的晚禮服穿身上,關鍵還自我感覺良好,真是太把自己當跟蔥了。
“張嫂,你說剛才她們盯著我看的眼神,是不是瞧上我裡面那件洋裝了?”程芳叉腰擺臀的照了一圈,越看越是滿意,“看看,這身穿我身上就是法炫啊。”
張嫂不懂fashion不法炫的,她知道當小姐穿上的時候,好看的眼珠子都不捨得離開,可……這親家太太穿上,可真是不倫不類。
因為李大齊的事,只要不過分,蘇逸夏明著就不跟程芳過不去,何怡萱更是把程芳當成未來婆婆似的伺候著,沒幾天就讓起初小心翼翼的程芳“迴歸本性”,直接把自己當成當家主人了。
電梯“叮”的一聲響,VIP住院樓到了,理了理剛染成酒紅色的頭髮,程芳一腳跨出電梯,還為了顯擺自己僱得起保姆的姿態,故意加重聲音催身後的張嫂:“哎,我說你快點,湯都冷掉了。”
經過的護士看著這一幕,都習以為常的看一看遍走開,再也沒了第一天時的誠惶誠恐,深怕得罪了什麼大人物。
這三五天都來這麼一出,張嫂已經免疫了,目不斜視的跟著程芳進病房,反正到時候真論起來,丟臉的只會是蘇院長,真是不知道造了什麼孽,要是老院長還在,小姐不會無家可歸,秦家也不至於改了蘇姓。
程芳推開病房走進去,一看全身插滿管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李大齊,什麼好心情都沒了,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更何況是夫妻。
“我說你這個死鬼,到底什麼時候才醒過來,每天都是這樣的進口藥給你用下去,怎麼就不爭氣。”程芳走到床前,看點滴上的量還很多,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雖然嘴裡說著怨話,到底還是念著幾十年的夫妻感情,“李大齊,你快醒過來,要是你真成了他們嘴裡說得植物人,我真的找漢子去了。”
張嫂正端著一盆水從衛浴間出來,一聽就皺緊了雙眉:“親家太太,水。”
程芳擰了毛巾,不悅地瞪向張嫂:“不是跟你說了,直接喊太太,現在哪裡來的親家太太,要是喊就要喊怡萱的媽媽,果真是老人,不僅耳背還記不住。”
張嫂任由著她嘀咕,開了保溫盒到處裡面的骨頭湯,還沒把蓋子蓋上,蘇逸夏推開門走進來,一眼看見程芳裡面穿的衣服,冷沉的面色更加的難看:“你穿的什麼東西!”
程芳一見蘇逸夏來了,自動忽略他臉上的黑沉,笑著站起身:“逸夏,你怎麼又來了看你舅舅了,不是說了嘛,太忙就不用天天過來了,要注意身體,對了,我熬了骨頭湯,正好你也喝一碗。”說著,就把張嫂手裡的那碗接過來遞過去。
蘇逸夏正眼都沒瞧一眼,冷沉的視線盯著程芳的衣服:“這件衣服誰說你可以穿的?”話音剛落,視線就瞪向一旁的張嫂。
張嫂連連擺手:“院長,我什麼都不知道。”
“哎呀,不就一件舊衣服嗎,扔了可惜了,正好我將就著能穿上,用不著這麼大驚小怪的。”
程芳幾句話正好撞到蘇逸夏的槍口上,本來就因為在佔尹霜那受了氣心情沉到谷底的他立刻翻臉:“這是舊衣服?!舅媽,你好大的口氣,你知道這件衣服值多少錢嗎?還有,誰準你翻秦曉房間裡的東西,沒有我的允許,那個房間誰都不許進,要不然,我讓你們都滾蛋!”
蘇逸夏幾句話吼完,轉身就走。程芳一張臉青了又白,白又轉黑,畫板似的,轉了好幾個色,才敢小聲的嘀咕辯駁:“怡萱說隨便我挑的,都是要扔了的衣服我穿穿怎麼了……”
張嫂嘆了口氣,她算是看明白了,院長哪裡放得下秦曉小姐,八成心裡還惦記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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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逸夏憋著一口氣出住院部,一路上始終都沉著一張臉,過往的護士醫生都不敢走進跟他打招呼。
紀文穎抱著拍片的轉身的當口,“啊!”的一聲就跟蘇逸夏撞了個滿懷。
“對……對不起,院長,我不是故意的!”
蘇逸夏顧忌著自己院長的身份,不敢衝護士發洩脾氣,只得揮了揮手,雙眼不耐煩的看了眼蹲在地上撿的紀文穎,轉身離去。
紀文穎手忙腳亂的拾起掉地上的片子,還沒直起身,耳邊傳來一聲陰鷙的警告:“不要動,手裡是什麼東西?!”
“院……院長,這是病人拍的片子,我正要……給副院長拿過去。”紀文穎心目中的蘇院長是溫文爾雅的翩翩佳公子啊,怎麼就成了一條暴虐龍了。
剛才的一瞥中,蘇逸夏分明看到檔案袋的外面寫的是“秦曉”,劈手從呼市手中奪過片子,定睛一看,果然寫著“秦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