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壺打翻了,外頭抱夏裡的丫鬟聽了動靜問詢,邢夫人便叫了苗兒、條兒進來拾掇。
邢夫人與陳斯遠挪步一旁落座飲茶,這酒宴就算是散了。
陳斯遠神色如常,說著這幾日情形,那邢夫人卻有些心不在焉。
大老爺賈赦身子骨本就不行了,還一個勁兒往房裡收攏丫頭,本就是喜新厭舊的性子,這一年下來能留邢夫人房裡兩晚都是多的。
邢夫人久曠之身,何曾與男子這般親近過?方才雖是無意之失,可這胸口、右手……邢夫人不敢再想了,禁不住暗啐自個兒一口,只道今兒個喝多了酒這才發了癔症。
待過得一盞茶光景,陳斯遠起身告辭。
邢夫人便道:“天色不早,那遠哥兒就先回去吧。條兒,你提了燈籠代我送送。”
陳斯遠拱手道:“那姨媽早些安歇。”
說罷轉身闊步而去。邢夫人復又落座,飲著茶瞧著苗兒等將席面拾掇乾淨。轉頭那條兒回來,說將陳斯遠送了回去。
苗兒又問是不是打水來洗漱,邢夫人頷首應下。內中丫鬟忙活起來,伺候著邢夫人卸妝、洗漱,待梳洗過後,邢夫人這會子酒意上頭,便扶額而臥。迷迷糊糊,不知何時便睡了過去。
這一晚又是旖夢連連,那夢中人看不清面相,偏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邢夫人實在招架不住,也不知到底敗了幾回。她迷濛著只想看清楚那人面相,待湊近了才瞧清楚,那人赫然是陳斯遠!
邢夫人悚然而驚,頓時自睡夢中驚醒。睜眼便見四下漆黑一片,只熏籠裡發出微弱光芒。
那守夜的條兒聽得動靜趕忙起身點了燭火,問道:“太太可要更衣?”
邢夫人既覺內急,又覺口乾舌燥,便啞著嗓子道:“先去端一盞茶水來。”
條兒應下,返身倒了一盞溫茶來。那邢夫人一飲而盡,才覺解了口渴,忽而便覺身下冰涼、滑膩……
邢夫人略略慌亂,隨即吩咐道:“這熏籠太旺,烤得出了一身汗。你去尋一身小衣來,我自個兒去更衣。”
條兒不疑有他,應了聲便去箱籠裡找尋。邢夫人趿拉了鞋子快步去到屏風後頭更衣,藉著燭火瞧了眼身下,頓時羞得面上通紅。
心下不禁暗啐一口,發了瘋了!那可是自個兒外甥,夢裡怎會生出這般念想來?說不得便是魘住了,來日須得尋那馬道婆破一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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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邢夫人如何作想,陳斯遠卻是一夜好夢。
轉天一早,先是平兒送來了茜雪身契,說鳳姐兒本要自個兒來的,奈何實在抽不出身。還請陳斯遠這兩日得空往寧國府幫襯一二。
跟著秦顯家的來了一趟,陳斯遠先是在外書房取了賈赦的五千兩銀票,又在三層儀門接了王善保家的偷偷摸摸塞過來的兩千兩。
陳斯遠問及邢夫人,那王善保家的只道邢夫人這會子宿醉,尚且歪在床榻上。
陳斯遠將銀票、身契仔細收好,也不急著去尋孫廣成,而是去了一趟寧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