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師父,我堅決不同意落兒下山。”只有六個人的廂房裡,徐懷禮有些激動,“他的存在是為了什麼大家都清楚,他怎麼能下山。”
“師父,我也不贊同落兒下山。”武懷通道。
“你倆覺得呢?”古稀看向度懷義和葉懷智。
“師父,不管落兒的存在是為了什麼,也不管他有多厲害,在我看來,他是我的孩子,我還是希望他留在我身邊。”
“師父,我的想法和懷義一樣。”
“是,是,你們都是明大理的人,是我老糊塗了。懷仁你覺得呢?”
一直沒開口的李懷仁道:“師父,其實落兒還是個孩子,放他下山走走也沒什麼,但他身份特殊,不知師父為何會突然想讓落兒下山?”
古稀眼睛半眯著,眼裡蒙上一層水霧,她的聲音十分蒼老:“當年,我選中的是懷禮,他每天都是跟著我練功,而你們,總是趁我不注意偷溜下山,在茶樓裡聽整日的戲,吃著東邊的油茶玩著西街的面具,偶爾也有給懷禮帶兩串冰糖葫蘆回來,說說城裡的閒談,懷禮,當時你心裡是什麼滋味?”
徐懷禮愣了一下,老實答道:“心裡很苦悶,因為過得不能像其他師兄弟一樣灑脫隨意。”
“那如今懷禮你自由了,你身上的重擔已經卸下,你可以吃無數的冰糖葫蘆,也可以隨時上街買面具喝油茶,你去嗎?”
“師父您別說笑了,我這麼一大把年紀還吃什麼冰糖葫蘆。”
古稀點點頭,道:“閉關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青雨閣的閣主,為什麼卻要以荒唐的方法把守護青雨閣的責任交到一個孩子身上?落兒這幾年又真的過得開心嗎?小時候我們都有想追求的東西,長大了再得到又有什麼意義?難道我們要把落兒在這山上關三十年,四十年?在他只活在別人的故事裡?讓他做第二個懷禮?”
屋裡沉默下來,沒人接話。
“歲月難留,不會重現。為了守護青雨閣,我們一定要犧牲落兒嗎?如果青雨閣有危險,老身一定身先士卒,而且只是放落兒出去兩三個月,你們都放寬心吧。”
“師父說得有理。”
“那你們不反對我讓落兒下山了?”
“師父,您年紀大了,會不會打不動壞人啊?”武懷信問道。
古稀抬手指著武懷信,臉上帶著笑道:“你,過來。”
武懷信乖乖走到古稀身旁,冷不防後者忽的揚手甩了他一巴掌,聲音清脆。
“疼嗎?”
“疼。”武懷信捂著臉,委屈得緊。
古稀看著自己的手,滿意的點點頭,道:“還有力氣,寶刀未老唉。”
“你不自己有錢嗎?幹嘛要搶我的錢。”万俟離讓從度落之手中搶回錢袋,捂著後退。
度落之坐在桌上,翹著二郎腿搖個不停,道:“你這樣想,我和蘇傾清出去,她看上什麼好看的簪子,我得出錢買吧?她想去聽個曲兒,我得拿茶錢吧?她要是餓了,我要請她吃叫化雞桂花糕吧?人生何處不用錢呀?特別是和女子出門,她看上繡花布匹了,我得買來請師傅給她做衣裙吧?她睡得不好臉色差了,得買胭脂塗塗吧?你說我那點錢怎麼夠?”
万俟離讓驚得嘴都合不攏,不住的搖頭道:“度落之,你丫的不做情聖真是可惜了,還有呢?”
“不然你以為我像你,呆頭呆腦的,要不是我妹看得上你,你哪能跟她在一起。這樣,你給學費,我教你怎麼討好女人。”說著度落之的手就朝錢袋伸去。
万俟離讓卻是陰笑,將手背在身後,道:“得,不過誇你兩句,別當真了,錢可以給你,不過算是借的,你回來要加倍還我。”
“不是吧,這麼小氣?”
“就是這麼小氣。”万俟離讓拿著錢袋在度落之眼前晃,“要不要?要不要?不要我揣著了。”
“要要要,加倍就加倍。”
度落之穿得油頭粉面,手裡白玉扇扇著,悠哉悠哉的走來,其他人已在青雨閣石碑旁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