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耐心的說道:“朕真的沒事,這一次只是——大概是因為完成了一件大事,朕有些鬆懈了,才會這樣。”
說到這裡,他又自嘲的笑了笑,道:“看來,還真是一天都不能松啊。”
“……!”
聽到這句明明像是玩笑的話,南煙卻只覺得,心已經沉入谷底。
她抬起頭來,定定的看了祝烽很久,兩個人之間那長久的安靜像是一把刀,在這靜謐的時分生生的割得鮮血淋漓。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平靜,又篤定的說道:“不管皇上去哪兒,妾都會陪著皇上的。”
“……”
祝烽的喉嚨梗了一下。
他也看了南煙許久,對方的目光雖然溫柔,卻也堅定得毫無閃爍,人常說擲地有聲,而她的話裡每一個字卻像是擲地成山,根本無法在撼動分毫。
過了許久,他終於輕嘆了口氣,然後伸手也抱住了南煙。
柔聲道:“好……”
這一夜之後,一切彷彿又恢復了平靜。
祝烽的高燒雖然退了下去,外界自然一片歡騰,但只有太醫院的太醫們知道,這幾天,他們就像過了一次鬼門關。
即便皇帝陛下的病看上去已經好了,他們也絲毫不敢放鬆。
這一次之後,祝烽的身體就不太好了,之前還能勉強撐個門面,但那之後,他連門面都撐不了,整個人迅速的消瘦下去,面色蠟黃,時常氣短,有的時候上一個早朝下來,內衣都被冷汗浸透了。
面對這種情況,南煙焦頭爛額。
尋常人身體不好,好好的調養也罷,可祝烽不知道是年紀大了變得固執,還是他本來就有些諱疾忌醫,身體不好反倒不肯好好的調養,時常因為處理政務在御書房一熬就是一整夜,常常是大半夜南煙捧著補品過去看他,發現他還滿眼紅血絲的拿著御筆批閱奏摺。
若多說他兩句,他便沉下臉不理人。
南煙跟他軟磨硬泡了幾次,也著實沒有辦法,只能偷偷的讓人去外面買了些珍貴的補品放在翊坤宮內,所幸彤雲姑姑也是精通藥理的,便讓她在翊坤宮內開小灶,時常給祝烽熬一些滋補的湯水,每一次他來吃飯的時候,桌上的菜餚也多是一些藥膳。
為了這事,祝烽也發過幾次脾氣,說她把自己當藥罐子。
於是,兩個人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有的時候鬧得連宜妃他們都擔心貴妃是不是要被廢了,可隔天就看到皇帝陛下扭扭捏捏的去翊坤宮喝藥湯,久而久之,大家也習以為常,兩個人再怎麼吵鬧,也都沒人當一回事了。
一轉眼,兩年過去了。
這一天,難得太子妃抱著小世子長佾進宮,南煙特地留她下來一起吃午飯。
太子妃笑道:“娘娘不等皇上回來一道用飯嗎?”
南煙回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平時這個時候都回來了,若沒回來,那就一定是御書房那邊有事。”
說完,果然看見一個小太監從外面走進來,對著他們兩行了個禮,然後說道:“娘娘,順公公讓奴婢過來跟娘娘打聲招呼,皇上中午就在御書房用膳,不過來了。”
南煙點了點頭。
但她想了想,又問道:“是南邊出什麼事了嗎?”
這兩年,難得國中風調雨順,老百姓的日子好過了一些,加上那一次盛宴之後,各國往來的商人比之前多了數倍,戶部增收了不少,他們的日子也沒那麼緊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