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卿聽不見,但是看的清晰。
她的視線最後落在了那個人的身上,眼珠子又酸又澀,溼溼熱熱的東西從眼底爭相往外湧。
是他嗎?
是他吧!
同樣是白襯衫,何遇能穿出高冷禁慾;可穿在眼前的人身上,卻是自成一派的乾淨親切,就似從鄰家過來串門的大哥哥一樣,想過去抱一抱,嗅嗅上面陽光的味道。
“你好,林杉,請多關照!”芳卿看到一隻細長的手伸到自己面前,才發現自己不僅不恰當地拿林杉同何遇做了比較,而且一直神遊,還沒有聽到對方說了些什麼!
無非就是報名字問候罷了:“我叫……芳卿,你好!林……杉”。
芳卿左手掩鼻,用力吸了一下,右手伸出,滿掌握住了林杉的手……
故人依舊,安好地出現在那裡,彷彿一彎臨照寂寞空山的柔靜月色,清淨淡淡然地描繪著歲月靜好。此時握在手裡的纖指,帶著從遙遠的夢中渡過來的溫度,無聲地從掌紋裡糾纏出星點熱量,絲絲入扣地印合上芳卿的手心紋路,一瞬間熱的燒心。
“芳卿?真巧,和我曾經的……一位同學重名。”林杉握著手,似乎是回憶了起來。
聽到林杉說起曾經的“同學”,芳卿的手趕忙鬆開,只是眼睛一直不願再離開那雙星眸。
那曾經朝思暮想的人兒,此刻就站在眼前望著她,他的音容相貌只是比記憶中大了幾圈,一切都妥妥的按照芳卿心目中的樣子長,就是那種讓芳卿挪不開眼,胸口小鹿亂撞的相貌,她看得眼睛又是幾欲模糊。
“那……不知道……林工 介不介意 我就是你所說的:曾經的那一位同學呢?”芳卿似帶俏皮地歪頭問
話一吐露出嘴,芳卿頓時後悔,她其實就想表達她是他的同學來著,不,她自己當時也沒有定好,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讓林杉知道,他們倆曾經是同學關係?
林杉被問得閃神兩秒,下一刻,眼裡的些許螢火之光,氾濫成皓月的光芒。
他看到,她穿一件亮色的連衣裙,那是比紅色溫柔可親,又比橘色恬靜怡人的一抹色調。林杉神奇地發現:在看到她第一眼時,無論相識與否,只消一瞬,她就能攻克心裡的城防於無形,消泯彼此間陌生的氣息,拉近彼此的距離。
“十年不見了!”芳卿念念地重複
“十年?”林杉跟著默唸
時間的標註,大多時候就是一個冷冰冰的數字,它不包含任何感情。
“十年” 就是單純的數字單位,在外人看來毫無真情實意可言,可對於淌在時間河裡面的人而言,沉壓在數字年輪背後的,卻是日日年年、分分秒秒的企盼。
對面的林杉像是被資訊震驚的有些喘息不勻,其實他是在努力追索記憶中的臉,姓名獨特可以讓人不自覺地記住一生,可曾經同學的容貌,此時卻怎麼也無法與面前的這位女生對上號。
他對於“同學芳卿”的記憶,就僅存下:圓圓的臉蛋,高挑的個子坐在教室後排,還有……不善言談的沉默!
但現在,在自己眼中紅的發燙的人,若真是多年前“毫無存在感”的同學,那的確是“脫胎換骨”般的變化了……
有從前的關係在打底,即使對於這層關係的記憶,一方刻骨,一方模稜兩可地淡淡,也絲毫不影響,能將這十年後的碰面,上升為:他鄉遇故知的高度!
接下來,在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裡,芳卿就只做了三件事:碰杯、聊天和笑!
說直接一點,就是芳卿一直傻笑著,同林杉吃喝、侃大山……
學生時代,倆人並沒有多少交集,緣分最大的一點,就是從小學升至初中,二人還是被分派到了一個班,後來芳卿轉學,同所有人都斷了聯絡。
所以聊的話題,從開始的寒暄到後來的興趣愛好,以及這十年來所學所遇到的有趣故事,這可以算作是倆人第一次相互瞭解對方吧。
*
夏末其實早就呆的無趣了,她原計劃帶春生來標榜一下主權的,在春生身上烙上“私人物品”的印,可不曾想芳卿真的是自始至終沒表現出半點興致來,芳卿再次看到春生那股波瀾不驚的勁兒,讓夏末不禁懷疑,自己“感覺”到的種種,都是她一直多心的產物!
夏末想著如何離開,旁邊的春生卻想一直留下,他想呆在這兒陪著芳卿,即使她現在正一杯接一杯地同身邊的帥哥碰杯,半點沒有需要自己陪伴的意思,可哪怕是看著,春生心裡也能快慰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