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斯對謝桀排斥的態度太過鮮明,帳中不由安寂了一瞬。
謝桀應對阿瑟斯的驅趕,卻面不改色:“毒素未消,還需要靜養,只能多叨擾北戎王幾日了。”
他倚在床頭,未束起的長髮隨意搭在胸前,衣衫隨意敞開,自有一種恣意風流。
除了躺在床上,還有哪點像個病患?
阿瑟斯沒想到謝桀還能這樣睜眼說瞎話,臉色更臭了,咬了咬牙:“既要靜養,不如為大胥陛下另擇一塊地方紮營。”
只要謝桀敢搬,他明天就宣佈圍獵結束,帶著人跑回王都去。
看到時候謝桀對著一個空空蕩蕩的營寨,還能用什麼招數來勾搭他姐!
“不用。”謝桀一口回絕,眼睛都不眨,“滯留此處養傷,已經夠打擾了,怎麼還好繼續給你添麻煩。”
“不麻煩。”阿瑟斯咬牙切齒,見他油鹽不進,索性挑明:“大胥屢次相助,本王感激在心,但我王姐這一世受的磋磨已經夠多了,絕不會再遠嫁異國。”
“欠大胥的,北戎會記得,日後若有需要,本王刀山火海,絕不推辭。”他冷冷道,“可這人情,不能是我王姐來還。”
他好好一個姐姐,去了一趟大胥回來,被折磨成了什麼模樣?好不容易這些時日鬆快一些,他絕不會再眼睜睜看著她被謝桀騙進虎狼窩。
“我幫的從來不是北戎,只是阿赫雅。”謝桀定定地凝視阿瑟斯,“至於人情——我與她之間,只有我欠她,而非她欠我。”
阿瑟斯一拳打在棉花上,眉頭皺得更緊,憋了半天:“既然你自覺虧欠,為什麼還不離開北戎?”
“正是自覺虧欠,才要彌補。”謝桀極快地扯了扯唇,又壓了下去,慢條斯理地將阿瑟斯繞進坑裡,“難不成要我明知阿赫雅處境艱難,還袖手旁觀麼?”
“我正該留在此處,多為她付出幾分,才能抵消從前她受過的苦,你說是也不是?”
理是這個理……
阿瑟斯險些被他說服了,又一下子反應過來——明明是這人聞到肉味,狗似的湊上來,怎麼落到他嘴裡,反成了救世主一般。
他捏著拳頭,反駁的話還沒出口,便被帳外傳進來的聲音打斷了。
“少與他說幾句,省得被賣了還在櫃檯上替人數錢。”阿赫雅嘆了口氣,揉了一把傻弟弟的腦袋。
謝桀早在聽見阿赫雅聲音的瞬間便躺回了床上,此時迅疾地咳嗽起來,一副病弱的模樣:“你來了。”
他嘆了口氣,與阿赫雅對視,幽黑的雙眸中似有笑意,又似是可憐:“北戎王趕客趕得不近人情,到了你口中,卻成我要賣他了,當真無處喊冤。”
阿瑟斯什麼時候見過這種人,瞪大了眼睛,指著謝桀,半天說不出話來。
阿赫雅瞪了謝桀一眼,生怕阿瑟斯再待下去會忍不住炸毛,與病床上的謝桀打成一團,索性將弟弟推了出去:“我方才遇上玉鉤了,她剛回帳,你去吧。”
阿瑟斯還沒反應過來,就只剩下一面緊閉的門簾跟他大眼瞪小眼了,愣了半天,才明白過來自己是被趕了出來,憤憤離開。
謝桀悶悶地笑了一聲,目光掃過周忠與鍾赫。
兩人立即瞭然,推搡著沒眼色的侍從們出去,為兩人清出了一個安靜的帳篷。
阿赫雅緩步走到謝桀身邊,瞥了他一眼,聽不出喜怒:“你我的事情,欺負阿瑟斯做什麼?”
“五日不見。”謝桀嘆了一口氣,伸手攬住阿赫雅,將她勾到了榻邊,目光晦暗,“你不管我的傷勢,就光知道替你弟弟倒打一耙。”
他微微低頭,把下頜靠到阿赫雅的頸窩裡,哼笑:“兩張聖旨,換你多陪我一會兒罷了,這樣的生意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