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查到了!他們已經知道,是自己鬼迷心竅,在百合花裡放了石妍花的花粉,還得昭寧長公主險些因花蘚而喪命。
所以才會送來這個花瓶,所以才會要……殺自己的家人。
蓮子忍不住想起家裡的老父老母,想起自己入宮前他們殷殷的囑咐,還有幼妹抱著自己腿不讓自己離開的模樣。
她絕望地閉了閉眼,自己要害死她們了。
“不會的……”拖動屍體的聲音再次傳來,蓮子蜷縮在牆角,喃喃地安慰自己。
就算、就算被發現了花裡有問題,自己也還能狡辯的。
瓊枝殿里人來人往,雖然花是自己插的,卻不能證明就是自己做的手腳啊!只要有人來審問自己,自己就能把事情推到別人身上。
那個向來愛拍馬屁,跟在長公主身後的太監桂圓,不也碰過那百合花麼?
蓮子思緒紛亂如麻,天馬行空地考慮著如何為自己脫罪,可直到午後,都沒能等到審問自己的人。
她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怎樣,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如何,只有黑暗的牢房,讓她難以分辨時間流逝的快慢。
這種未知的滋味最是難熬。
蓮子從胸有成竹到恐慌麻木再到幾乎崩潰,短短的兩個時辰,於她而言,卻彷彿已經在烈火刑獄中苦苦煎熬了數年。
直到鎖鏈的聲音再度響起,一個腳步聲傳來。
阿赫雅走到那個天青花瓶前,將手裡新鮮的百合花放進了瓶口,深深地凝望蓮子。
她的眼神冰冷而帶著殺意,聲音卻漠然:“宮女蓮子,原名張蓮娘,京郊張村人士,父親張二,是個木匠,母親張盧氏,你家還有一個小妹,六歲,一個幼弟,剛出生不久。”
阿赫雅頓了頓,似笑非笑,輕聲道:“好好的一家子……可惜了。”
只撂下這意味不明的三個字,不再多問,她已經起身,直接向牢房外走去。
蓮子沒想到她既不問自己為何對昭寧長公主下手,也不問此事的幕後主使,滿腔準備好的話都沒了發揮的餘地,眼見著阿赫雅已經要離開,忍不住尖聲叫出來:“阿赫雅姑娘!”
阿赫雅底氣足,連半句多餘的話都不問,顯然是拿住了實證。
包括那枝百合……她一定發現自己在百合裡面動了手腳了。
蓮子心虛又恐懼,連滾帶爬:“您、您不問我麼?”
“問什麼?”阿赫雅回頭,居高臨下,反問,“幕後主使?”
“風過留聲,雁過留痕。”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帶著諷刺的意味,深深刺入蓮子的心底,“能查到你身上,又怎麼會查不出幕後之人?”
蓮子如遭雷擊,怔愣在了原地。
那自己……豈不是沒用了?
阿赫雅勾唇,眼神如冰,掠過蓮子的臉,定在她戰慄的雙眸上,一字一頓:“你在宮中當差,想必知道,什麼叫同人不同命。”
“同樣是對昭寧長公主下手,你全家都要為你所做之事陪葬。”她涼涼勾唇,“可有些人,只需要一個替罪羊,就能逃脫懲罰。”
阿赫雅的聲音幽幽,彷彿妖女的某種誘惑:“你甘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