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思月(龍汐)向妯娌打了個眼色,清姐上前陪笑道:“老太太聽說甄老爺攜眷回京,高興的跟什麼似的,又怕公子小姐們吃不應口、睡不應心,巴巴倒了箱底將幾十年摸不著的金銀疙瘩尋出來,前兒剛兌成銀票,想來甄老爺落戶京師頗有花費,這一萬兩銀子是她老人家的心意,請嬸子千萬笑納才好。”
顧老太君怔了一怔,也沒有戳穿孫媳的謊話,耿氏再四推辭:“我們沒有孝敬老太太的東西,反教老太太在我們身上花錢,天底下可沒有這樣的道理。再者聽說賢妃娘娘的行宮已然破土,正該花錢破費的檔口,我們做親戚的使不上力便是罪過,哪裡能收老太太的私房梯己。”
琴思月(龍汐)微微笑道:“長者賜不可辭,老太太一片熱忱慈心,甄太太不要辜負了才好。”
耿氏只得拜領,又率女媳晚輩從新向顧老太君磕頭不在話下。
即至晚間,甄家果然將結契的換地文書送歸神龍將軍府,清姐回過琴思月(龍汐),將這注銀子遞補到流水賬中不提。
甄家的知趣略出琴思月(龍汐)意料之外,卻不曉得甄應嘉早已放開格局把焦點投注到了寧國府大小姐芙瑤的身上。
沒等秋氏哼哼唧唧講完這樁婚事的好處,琴思月(龍汐)立刻打了駁回:“伯父是把芙丫頭的終身託付給我們老爺太太的,你讓峰大爺不必勞神,緣分到了自有芙丫頭的上好去處!”
秋氏乾巴巴地說:“甄家的哥兒大爺是見過的,論模樣與不梵是一個稿子;論才學,彬兒也誇他學識精進,如今有聖人的恩典,少不得便有起復的一日,若是結成這門良緣,甄家必要把大姑娘擱在手心裡捧著,加上有您在背後撐腰照應,管保她一點兒委屈都不能吃得。”
琴思月(龍汐)橫了她一眼:“你告訴大爺,我不管他與甄家做下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教人捏住把柄欺勢要挾,芙兒的終身大事決然不能做他免禍脫災的籌碼。順道說與甄家,我是有名的六親不認,他們若吃夠了關東的冰溜子,想去漠北嘗一嘗風沙的滋味也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兒。”
秋氏在東大院捱了排揎,回到鎮國公府照樣討不出便宜來,顧峰一疊聲罵她不會辦事,秋氏忍氣難過,不軟不硬地回敬了顧峰一個軟釘子:“長公主定死了的事兒,哪個敢多嘴遊說?惹得急了,甄家老爺頂頭便要倒黴。”
顧峰磨了十幾圈地磚,猛地抬起頭來吩咐妻子:“長公主不是最喜歡彬兒媳婦嗎?讓她去,她去了準能說通!”
秋氏面上應承,心底卻是不以為然,幸而藉機把自己解脫出來,指著傳話的藉口悄聲退出,顧峰只管自己發愁,也沒空閒計較許多,臉上的濃雲倒是實實在在加厚了三分。
蒙可冰也算機巧百變的人物,到了琴思月(龍汐)跟前直接被她一句話堵回來:“你要敢提讓芙兒嫁給甄家少爺的話,今後就不必過來請安了。”
“您多心了,我們小輩家的,哪裡好過問姑姑的事兒。”蒙可冰訕笑道,“是媳婦的兄弟,您曾見過的,如今早到了成婚的年紀,您看可能叫他回京麼?”
話題轉移到安全區,蒙可冰免不得落個鎩羽而歸的結果,回去還提醒婆婆:“我瞧嬸子已經沒了耐性,您可千萬別捅老虎鼻子,好傢伙,這是媳婦臉上不開面,換了咱們大爺去,嬸子管保能大耳刮子抽他!”
甄家倒像沾了身的狗皮膏藥: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眼見顧峰做不得主,雙管齊下經由黃氏提到顧老太君跟前,說來稱奇,甄家公子亦喚不梵,單看模樣直似雙生子一般,顧老太君與黃氏不免偏厚三分,真就興起了“親上做親”的熱忱。
顧葵稟奉母命細細考察了甄不梵一天,回到家後便向父母做出總結報告:“同樣的名字皮同貨不同,一般是身懷天賦的聰明人,人家知道民間疾苦,又以支撐門楣為己任,習武讀書一樣不曾落下,寶二叔跟他完全沒有比較價值。”
“雖說比差了人,既然值得你這般推崇,想來是有可取之處的。”琴思月(龍汐)點了點頭,“可曾跟他提了甄應嘉有意做親的話?”
“提了。”顧葵笑道,“他倒實誠,挑明說只能娶一個安富守貧的妻子,正所謂‘齊大非偶’,真要與姑姑結成姻緣,但凡差了一點兒,姑姑若是經受委屈,母親怕要掀翻整個甄家的,為他一人之過連累全族,實在是有失長遠的打算。
“有些意思。”琴思月(龍汐)看向小姑,“你說呢?”
“歹竹能出好筍?”芙瑤倒是灑脫,“單憑他跟寶二哥長了一副面目,我就不大信他能像葵哥兒說的如此出息,不說別的,只看人前禮數,寶二哥未必差過彬兒幾分,實際是怎麼回事兒就只有咱們自家人知道了。”
琴思月(龍汐)深表贊同:“也是!”
有朝雲長公主立在後頭撐腰,芙瑤的行情比昔日的玫珺還要好上一線,至少石皇后就有把她列為寧郡王正妃候選人的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