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思月(龍汐)自嘲地點點頭:“遷怒有術、馭夫無道!”
“思月啊!”石皇后扶著琴思月(龍汐)起身,“我記得二十年前你曾代掌鳳印,節制六宮用度、整頓內廷秩序,那時節從甄太妃往下無不記恨你的精明察微,爾後於太宗南巡前夕合力設局要置你於死地,你既有本事靠一袋白麵、一紙墨跡自證冤屈,為何不對構陷者追究到底反而稱其所願繳還了鳳印呢?”
琴思月(龍汐)低頭不語。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石皇后拍拍外甥,“得勝之際見好就收,反而強過逼虎跳牆,不是縱容後患,只因力有不及難再綢繆。”
琴思月(龍汐)仰起臉:“舅媽的話我都記在心裡了。”
“你既明白,我們便不需多費唇舌再說這個。”石皇后笑問,“雍王媳婦請你掌眼保媒了?”
“是。”琴思月(龍汐)順勢回道,“我取中了童舜,四舅媽很喜歡,童家也滿心樂意,年節時兒臣保山,由舅媽降旨賜婚如何?”
“這有什麼不好的。”石皇后欣然答應,“正合了母后的心意。”
琴思月(龍汐)正想提一提明憶的事兒,女官入內啟奏:“主子娘娘,水王爺與王妃請安來了。”
石皇后便道:“都是一家子姊妹,沒的避諱許多。”
琴思月(龍汐)復陪下座:“是。”
靖北王夫妻進了內殿,兩下行禮問安後方才說明來意:“媳婦有了身孕,溶兒專程給姨母報喜。”
“可問準了不曾?”石皇后大喜,指著炕上的抱枕示意宮女,“快!拿去讓溶兒媳婦靠著。”
靖北王妃一行謝座一行答道:“已經請太醫診斷了兩回,縱不十分拿準,少說也有七八成了。”
琴思月(龍汐)亦加恭賀:“太妃心願得嘗,想來必然十分雀躍。”
石皇后一疊聲吩咐女官開了內庫挑揀上好的藥材賞賜給靖北王妃進用補身,琴思月(龍汐)略覺納罕:靖北王的笑容好似浮在臉上一般,王妃更是在眉角中閃爍出一絲嘲諷,貌合神離用在這對夫妻身上是極為貼切的。
“溶兒!”石皇后鄭重叮囑,“這胎來的不易,你要好生照顧你媳婦,萬一惹的她不自在,我是斷斷饒你不得的。”
傅溶唯唯答應:“姨母放心。”
靖北王妃忽向琴思月(龍汐)欠身致意:“巧遇千歲在此,臣婦正有一樁不情之請,望殿下不罪冒撞。”
“說來聽聽。”靖北王妃是懿郡王妃的內侄女,又為當朝首輔嫡孫女,琴思月(龍汐)自然要留出三分面情,“只講一條,脈斷陰陽的事兒我是辦不來的。”
“臣婦不敢!”靖北王妃宣告所求,“臣婦體寒畏涼,想借用千歲的安樂靈珠暫壓三九冰節,待等明年春回自當奉還。”
太祖皇帝平定河南時曾得玉石一枚,請玉匠稍加雕琢後變為三寸見方的寶珠,此物卻有數樁難得妙處,若置暗處,自然生輝,能卻塵埃;若攜身畔,冬時則暖,可以代爐,夏月轉涼,蚊蟲難侵。太祖珍重,轉贈高後。太宗正位chun宮之日,高皇后取不梵賜幼子,以證“長子主貴、次子主富”之意。太宗朝諸皇子爭鹿,康桓親王恐有懷璧之罪,遂將玉珠奉獻駕前。及至南巡遇刺,太宗皇帝議封朝雲公主,禮部因循舊制,預備金冊為證,太宗索要金寶,一時不得,便將安樂靈珠當作替代,琴思月(龍汐)十分愛惜,奉於金華行宮以為鎮殿寶物。
傅溶緊皺眉頭:“王妃,你僭越了!安樂靈珠乃是先帝御賜之物,猶如朝雲公主印寶,哪有隨性出借的道理?”
“王爺教訓的是!”靖北王妃頷首賠罪,“是臣婦大意了!”
“好了,溶兒趕緊照應你媳婦回府歇著,不可氣累了她。”石皇后吩咐宮女,“去內務府挑選兩個精煉的老嬤跟著王妃伺候,等世子平安落地,本宮必定重加賞賜。”
等傅溶夫婦跪安離開,石皇后這才婉轉解釋:“溶兒實在荒唐了一些,不是這個孩子來的巧,兩口子怕有機鋒打。”
琴思月(龍汐)好奇地問:“這話怎麼說?”
“提起來都是笑談。”石皇后搖搖頭,“沒得髒了你的耳朵。”
不到晌午,養心殿內侍就將龍香國糧煙租地案的處分旨意通報到了坤寧宮。
永泰帝終究沒把琴思月(龍汐)怎麼樣。
倒賣龍香國庫糧的銀錢出自江淮鹽商,經過年餘運轉,琴思月(龍汐)重加利息歸還於彼,皇帝以此為由坐罪鹽商,要他們籌集賑濟龍香國的糧米將功折罪;與此同時,理藩院照會英吉利不得在大青藩疆走私煙土,兵部頒發明令,著大青匪船於西夷患解之日即刻歸還他家祿島,倘有抗拒罪同大逆。
當事人並不領情,母子三人在出殿時撞到太子一眾,顧茗兄弟極為熱切的叫著舅舅、姑夫問安,做孃的卻是面無表情:“你們的規矩呢?”
顧英機靈,率先反應過來:“千歲金安,四位殿下康寧!”
顧茗嘀咕一聲“我都給忘了”,照著弟弟的話也說了一遍。
四位皇子十分尷尬,太子知道昨晚的事,死道友不死貧道地嗔怪表姐:“這可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代人受過說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