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勻提著一個食盒進來,行禮後賠笑:“家裡栽著一棵榛杏,上月成熟後都預備要摘的,不意突然下了半夜大雨,壞了兩三成去,母親單把杏核洗了出來,預備得閒時磨牙用,今早聽說這東西能鎮咳清肺,立刻敲了杏仁催著侄兒送來,嬸子不妨試一試。”
“是麼?”琴思月(龍汐)笑道,“拿來我嚐嚐!”
顧勻忙把食盒遞給春蘭,張夫人點點頭:“像勻兒這般有心的孩子實在是不多,都跟他一般,咱們許要輕快十倍!”
琴思月(龍汐)苦笑道:“想要都跟勻兒似的是貪心,少出兩個顧熙就算祖宗有靈澤及兒孫!”
顧勻躬身道:“太太過譽了!”
張夫人又問:“聽峰兒媳婦說約莫在臘月便可成親的?”
顧勻臉頰微紅:“是嬸子抬愛孫兒!”
琴思月(龍汐)點點頭:“蘇鄉君雖然不是名門大戶出身,人品相貌都是上乘的,且於我有救命恩情,你好生待她,必有福報在後頭!”
顧勻鄭重道:“嬸子放心!”
“還有一件事兒!”琴思月(龍汐)邊吃杏仁邊說,“廣州與鎮江府的香料鋪子生意很好,中南數省的分號差不多要接上頭了,現決意在京城開設北省總號,日後督管直隸、山西、河南、陝甘五省,你來操辦如何?”
顧勻大喜過望:“侄兒必不辜負嬸子栽培!”
“也不要急!”琴思月(龍汐)笑道,“你是準備做新郎倌的人,年前把地方踩好,我調兩個有閱歷的掌櫃進京助你,其中前頭萬緒,指望下年頭開起門市來就不容易。”
顧勻千恩萬謝,又坐一刻方才跪安。
將養三五日,琴思月(龍汐)與永宗俱各痊癒,中秋佳節隨之到了眼前。
大慶朝的內外命婦都有兩套班子,內命婦包括皇帝與太子的妻妾以及他們沒有出嫁的妹妹和閨女,現下僅有貴妃、淑妃、太子妃、太子側妃、小公主、大郡主、東宮皇孫女等寥寥數人;同樣分成兩支序列的外命婦則要壯觀許多,其一是封國公主到鄉君的金家姑奶奶;其二是皇子親王妃到孺人的外姓人。有資格進宮朝賀的不過是郡君與淑人以上的品級,琴思月(龍汐)秩同東宮,自然站在封國公主與皇子妃的前面,她的右手邊是理郡王正妃蘇氏,左手邊則為太宗皇帝庶長女邢國長公主。
透過恢復子女教養權的事兒,太子妃以為柳暗花明,頭天就醞釀整晚,單等著向琴思月(龍汐)誠心懺悔真摯道謝。
郡主堆裡有一對祖孫是享有封邑公主待遇的,一個是太祖皇帝獨一無二的嫡孫女越氏,另一個為朝雲公主獨女築城郡主,她們孃兒倆正好站在一處。
公主郡主們瞧著顧萱如同練就火眼金睛,拐彎抹角向她外祖母推銷自家兒孫。
越氏隨口敷衍著堂姐妹,冷不丁掃到眼巴巴望向女兒的太子妃,心下猛的一沉,轉頭吩咐外孫女兒:“叫你娘來!”
琴思月(龍汐)當然清楚太子妃是有話要跟自己講,想說的內容也並不難猜測,可她就不是以德報怨的性情,紅果果將人無視了一個徹底!跟她請教生意經的順王妃與康王世子妃都有覺察,與琴思月(龍汐)說話時故意往太子妃那兒看,無奈正主全未理會,擺明了是裝聾作啞。
窗戶紙被親孃捅破,琴思月(龍汐)毫不在意地說:“管她想說什麼,與我有何相干!”
“那是太孫的生母!”當著眾人的面,越氏不便把道理講的太直白,“你該顧及皇太子的臉面。”
琴思月(龍汐)笑道:“太子的臉面早教她敗的乾淨,哪裡還用我顧及?”
越氏虎了臉:“你再說!”
“行行行!”琴思月(龍汐)趕忙服軟,“我又沒把她的嘴縫住不是?”
領完御筵,寧壽宮內監傳諭:“老聖人命殿下小住,有幾句話跟您講的。”
琴思月(龍汐)欠身應了,又喚顧萱:“先與太太回家,把你弟弟看好!”
寧壽宮的正殿中有四個女人在等著朝雲公主:現任皇帝的親媽、未來皇帝的親媽、未未來皇帝的親媽以及她本人的親媽。
琴思月(龍汐)進殿時未未來皇帝的親媽已經站起身,待其行禮落座後更是跪在當間,越氏剛要伸手扶人,她那不省心的閨女已然起身往石皇后下手去了。
石皇后無奈地看了婆婆一眼,皇太后又把矛盾下放到外甥女兒那。
血緣這東西是一脈相承的,太祖高皇帝就不是儒雅的主兒,高皇后比丈夫還要生性三分(否則也鎮不住老公),身為高皇后的嫡孫女兒,越氏自然善與不到哪兒去(最大的佐證是她生了琴思月(龍汐)那樣的女兒),之所以捏著鼻子充大度,還是顧慮兒孫將來的緣故。
不管有多膩煩太子妃,對方的身份畢竟放在那兒,火上澆油明顯不理性,越氏只能硬著頭皮“幫理不幫親”:“殺人不過頭點地,太子妃雖是一時糊塗,罰也罰了、關也關了,你再揪著不放,哪裡像做姐姐的樣子!”
琴思月(龍汐)笑森森地:“您可別冤枉我,老太太與舅媽作證,我幾時與她為難過?”
這是事實,皇太后便道:“你是大度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