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心中五味雜陳的忠恂王妃,隨著玫珺玫珺前後大婚,顧府待嫁的小姐們亦是身價上漲,神龍將軍府尚未分家,即便打個對摺,玫珺的嫁妝也能稱得上可觀;芙瑤雖是鎮國公府的人,但自小養在張夫人房中,公主決計不能虧待了她,保不齊又送一個身價十萬的女財主出來。即因如此,家中有適齡子侄的主母都打算盤:金是為懿郡王嫡子,全大慶朝除了皇子沒哪個敢說比他金貴,這樣的人都樂意娶顧家庶女,他們哪有挑揀的道理?
芙瑤不往這上頭想,玫珺卻捏緊了帕子:一半......有這樣的一半也能讓自己直起腰來吧?
捧著蘋果的宗郡王妃正在走神兒:她想到了昨日母親長嫂的教程。
“皇子又如何?自打主子娘娘進了東宮,皇上可曾多個庶子庶女出來?那是現成的師傅,你好好學著!”琴思月(龍汐)在張夫人教導人事兒後開腔,“老爺太太與你哥哥們陪送了一座王府,將來都是傳給他們親外孫、親外甥的!要教外八路的生受,我們豈非替人做嫁衣?三從四德不是給你用的!”
張夫人咳了一聲,卻聽女兒點頭附和:“嫂子放心,我既不是陳阿嬌,他也不是漢武帝,別說側妃庶妃,侍妾通房都不能漏出一個來!”
琴思月(龍汐)繼續道:“你呢,一意對他好,外面又教他有面子,裡子需靠自個兒抓住,我問你,過個三年五載,有人嘲笑他‘堂堂皇子竟然懼內,連側室都無一個’這樣的話時,你怎麼回覆?”
玫珺想了一想說:“皇上與主子娘娘舉案齊眉,將大慶朝治理的河宴海清,難道皇上不是千古名君?主子娘娘不是明德賢后?”
琴思月(龍汐)滿意地點點頭:“如此說話的都是嫉妒你順意的小人,理她們有失shen份。”
張夫人趕忙補充:“日子好好過,不許任著性不惜福的作!天家規矩森嚴,待上殿需孝、待妯娌有禮,待子侄要慈,哪怕出身及不上你的太宗皇孫,偶爾巧遇也得禮貌!”
玫珺答應一聲,又聽嫂子說:“你不必怕他!宗郡王表面正經,內裡活泛的緊,不然能早十多年訂了你去?他小時候我還抱過的,拉弓的啟蒙師傅都沒便宜旁人!”
張夫人先行一步,琴思月(龍汐)遣散眾丫鬟,神色不似方才隨意,鄭重地盯住小姑:“二妹妹,你今嫁入王府,許就富貴一生,許就......我從四歲起客居內廷,見慣了皇家的爾虞我詐,現在聽起來像是誇大其詞的戲文,親經親歷的時候全不相同,十二年前義直郡王謀反,血水淌遍大半京師,若非此劫,北蠻韃子哪裡容易成就氣候?便是眼下諸皇子一堂和氣,誰又知道將來如何?”
玫珺臉色蒼白:“嫂子......”
“隋文皇帝膝下的皇子都是獨孤皇后所出,在其身後,諸皇子的下場你該知道!”琴思月(龍汐)眯眯眼,“跟你說這些是教你居安思危的意思,萬不可太過天真,以為嫁入天家今後即能一世平順!”
玫珺用力點了點頭:“我記下了。”
“皇太后和皇后的喜好你是做足功課的,宗室長輩不能刻意為難你,妯娌......”琴思月(龍汐)頓了頓,“與太子妃打交道,只盡禮數便罷,她待你好就接著,倘敢有意為難,我自為你做主,全不用怕她,至於旁的皇子妃皆為大家閨秀,平素與我都還禮貌,你既最幼,客氣一些才好。”
玫珺稍顯忐忑:“嫂子,太子妃畢竟是......”
琴思月(龍汐)冷聲道:“放心!”
玫珺品其琴色,立知內中具有不為己知的內幕,放心之餘並不多問。
琴思月(龍汐)拍拍小姑的肩膀:“好的壞的說了一籮筐,你是聰明人,必定富貴榮華安然終身!”
“王妃,時辰尚早,您先養養神。”陪嫁的川青低聲道,“等王爺到了奴婢自會給您提醒。”
玫珺輕輕頷首:王妃......王妃......從今日起,神龍將軍府二小姐就是數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皇七子宗郡王正妃了!
永泰皇帝現有七個皇子長成,獨永榕最得琴思月(龍汐)推崇,他和玫珺還是青梅竹馬,且曾上演青宮版“金屋藏嬌”的佳話,夫妻和合亦為順理成章之事。
從禮法上講,皇太后的兒孫有數十之眾,但真正能教她在意的也只有如今的皇子皇女,又有一個親孫子成家,老太太自是歡喜,給的磕頭禮十分貴重。
神龍將軍府是.衍生的帝黨,玫珺的外祖父又是一代帝師,做公婆的均是笑容滿面,細細囑咐小兩口善重佳緣。
下一站是東宮,太子、皇子、皇女、正妃、太孫、皇孫、皇孫女都已久候,玫珺由丈夫引領,向大伯、小叔奉茶問好,又予了侄子侄女見面禮,這才與小姑、妯娌招呼。
理王妃居長,打頭的卻是太子妃,此前會受為難的顧慮全未發生,五個嫂子俱是熱情有禮。
小公主促狹地笑道:“七哥盼了十多年,總算了了心願。”
眾人朗聲大笑,永榕耳根發熱,玫珺亦是雙頰飛紅。
三朝回門,神龍將軍府自有一番熱鬧,張夫人瞧著女兒姿容,心下頗為喜悅,向眾人感慨道:“你們兄妹四個都已成人,我與老爺的擔子算是卸去了大半,以後只管把孝敬老太太、含飴弄孫當做常務了!”
琴思月(龍汐)執爵起身,率清姐並玫珺玫珺向張夫人敬酒。
顧老太君略有不快,臉上鬱色閃逝即過。
次日顧伊歸寧,談及文淵閣大學士、天官李晉卿有意把孫女許給林覺規為妻,顧老太君沉吟片刻方問:“林姑爺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