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能大意的”越氏嚴肅起來,“產婆太醫都要早做預備,你也得保養的更好。”
恰在此時,春蘭進來回話:“皇后娘娘派人頒賞來了。”
越氏按住女兒:“你躺著,有我在主子娘娘必不計較。”
過不一時,越氏滿面笑容的回來:“還是主子娘娘疼你,想的也周到,連御醫都派了來聽用。”
御醫不是誰想用就能用的,除非特旨,有資格享受最高檔醫療服務的群體只有皇太后、皇帝皇后、太子太子妃、皇長孫等寥寥數人;有爵之家可用太醫,倘或皇親國戚、高品世宦之家有老病、產婦、傷患需行照料,亦可請旨供奉太醫。琴思月(龍汐)秩同皇儲,有傳用御醫之權,想長期留人候用卻需帝后恩典。
寧榮兩府都有共識:只要朝雲公主安好,顧家即便獲罪抄家也是無妨!是以不管與琴思月(龍汐)親近疏遠,都誠心祈禱她母子平安。
擱顧衝這兒還要加進感情因素,鄭重其事警告顧強:“你要再為著有的沒的攪擾嬸嬸休養,叔叔不怪罪,我也饒不過你!”
顧強原就牽掛伶女,如今更是擔憂琴思月(龍汐),心緒大為煩亂:“我又不是沒有腸肺的人。”
顧衝也理解弟弟的苦楚,因又安慰道:“嬸子是什麼樣的人你清楚,她要袖手旁觀,你那紅琴早不知去哪兒投胎了,既已出手,好歹沒有性命妨礙的。”
顧強心下稍寬:“不拘如何,等嬸子大好後再說。”
琴思月(龍汐)這般景象,幾乎出不了院子,得以探視的親戚都是報喜不報憂,畢竟為年節,小日子雖然清淨,你來我往的也不算無聊。
顧伊倒跟琴思月(龍汐)說起一事來:“三老太太年前託了媒人,想給孫子求娶紅鷺,雖說是清清白白的孩子,到底配不上顧家的爺兒們,我敷衍了兩句沒有應下,且料不到後事如何。”
“三老太太?”琴思月(龍汐)想了一想,稍稍覺得吃驚,“是顧嫈吧?”
顧伊“嗯”了一聲。
琴思月(龍汐)略感不解:“怎麼就相中了紅鷺呢?”
顧伊笑道:“您忘了?上回沐家的哥兒無禮,是瑞哥兒護下了紅鷺。”
琴思月(龍汐)恍然大悟:“這可真叫緣分了!”
顧伊疑惑地問:“您覺得這門親事妥當?”
“我記得紅鷺是當年林表弟於來京路上從柺子手裡買來的,那會子還小,跟著林妹妹幾年也算是有了出身。”鬧過顧強這一出,琴思月(龍汐)的寬容度大大增加,“寧娶大家婢、不要小家女,這門親事也算在講了。”
顧伊有些心動:“我也喜歡她性情溫厚,早先打算,將來或給芝晴添份助力、或作陪房隨嫁,總有一份前程的。”
琴思月(龍汐)蹙眉:“姑媽,林妹妹這樣的人,您莫不要給她許個指望三妻四妾的公子?”
“但凡過得去的人家,哪個又是一心一意的。”顧伊苦笑,“也只長白算是異類了。”
“他是沒法子。”琴思月(龍汐)笑道,“犯了這一條是欺君的罪過。”
顧伊給侄子說句公道話:“他要有那心,做下對不住你的事兒想瞞著也容易。”
琴思月(龍汐)點點頭:“您說漏了一句,說不準已經做了,瞞著我不知道而已。”
閒聊了一會兒,顧伊起身告辭,又向琴思月(龍汐)笑道:“我得回去掂量一番,瑞哥兒當真有心,索性放了紅鷺的奴籍,再置辦份體面的嫁妝,讓她風風光光過門。”
關於紅鷺的終身,後面卻還有驚喜。
新調兵部的顧化早年盤桓江南,也曾是巡鹽御史門上的貴客,他是極通時務的人,神龍將軍府門第又高,平日攀扯不易,藉著瓜葛倒指使繼妻顧畢氏與林家時常走動,顧伊不好拂人美意,每常少於拒見,兩下自是熟絡起來。
隔了幾日,顧家的媒人二次拜帖,恰巧顧畢氏因為得著新奇花燈上門討巧,聽到顧伊憂慮“門不當戶不對”的話時躊躇起身:“妾身有句話,原該告於夫人,一為年深時久不大抓準,二來揭了妾身底細,三怕給夫人多添煩惱,心下擱了兩月不曾直言。”
“嗯?”顧伊十分好奇,“恭人有話,直言無妨。”
“是。”顧畢氏在顧伊示意下入座,探著身說道,“夫人有所不知,妾身本是姑蘇人士,幼年家貧,為父母賣入本地望族甄家為奴,取了個嬌杏的名字,主人家只生一女,愛如掌珠一般,三歲那年因家人看護不當被拐子騙走,老爺太太遍尋不著,先後病倒。後來鄰家寺廟走水,殃及主家,又遇盜匪橫行、官兵剿捕,主家難以安身,只得將田莊折變,帶著奴婢投奔岳家,不料奔靠非人,一股傢俬盡為哄騙,男主病暮,竟跟了遊方的道人飄飄遠去,徒留主母領著妾身二婢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