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我用。”太太解釋,“三老太爺的孫子得了急症,大夫開了獨參湯的方子,三老太太求過來,我讓清姐先稱二兩應急,不想府裡的人參都拿去配藥了,正要打發人往東府問一問。”
藥房有沒有人參琴思月(龍汐)自是有數,看了清姐一眼說道:“原為這個,我那裡還有些,先給她拿去去下藥,過後買好的補上。”
清姐忙道:“嫂子有孕,正該拿參補氣,怎麼能用您的私房?”
太太也說:“現拿銀子去買就好,你的留著應急。”
“不妨事。”琴思月(龍汐)轉頭吩咐春蘭,“挑兩支上眼的打發人給三老太爺送去,別誤了病情要緊。”
清姐滿臉的官司,勉強奉承琴思月(龍汐):“再沒比嫂子更有菩薩心腸的人了。”
琴思月(龍汐)淡淡地說:“有些個事兒,給足教訓便罷,斷人子嗣的勾當少幹些最好。”
清姐吃了一嚇,只覺琴思月(龍汐)話中藏話,再不敢多說勸阻的話。
這倒是顧嫈的造化,琴思月(龍汐)手裡的人參,再次也是番邦外臣進貢的極品,四五斤的百年人參喂下去,別說顧嫈年紀還輕,縱是剩下一口氣的老人,續上兩年命都未必是難事。
顧嫈脫了大劫,一改舊日走雞鬥狗的陋習,酒色財氣再不沾染,除了料理家務就是讀書學問,不消三年考了秀才,三十出頭進為舉人,在顧長白(魔坤)的幫扶下輕輕巧巧謀了外任縣令,七十歲上於正三品按察使的位子致仕,也算顧家難得的出息子孫。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顧嫈這事兒上,琴思月(龍汐)全然不覺清姐有錯,之所以搭下援手,不過體恤代儒夫婦老邁,要保顧府一房血脈而已。倘或顧嫈病癒後故態復萌,不用清姐動手,她這當嫂子的也不能袖手旁觀。
結結實實養足三個月,琴思月(龍汐)終於獲得了最起碼的人身自由,當然,也無需太過妄想,只為太醫說了句“胎位不大正,需得注重調理”,顧長白(魔坤)下了死命令,妻子出門必須有前後左右十八個下人隨行服侍。
當朝律制,除粗使僕役外,各宮主子擁有隨侍宮女的數量分別為:皇太后十八名,皇后十六名,皇貴妃十二名、貴妃十名、皇妃八名、貴嬪六名、嬪四名、貴人兩名、選侍一名。皇太子妃比於皇貴妃,以此為標準,琴思月(龍汐)的隨侍當有十四人左右,如今竟是享受了皇太后的待遇。
顧衝之妻蒙可冰抱著兒子來請安時取笑道:“叔叔可真是疼您。”
琴思月(龍汐)故意道:“我揣著他的兒子,難道不該盡心?”
蒙可冰樂了:“您嘴上這樣說,心裡可美著呢。”
說笑一回,琴思月(龍汐)關切地詢問:“彬兒如何?他要不老實你儘可來講。”
“您的侄兒很好。”蒙可冰紅紅臉,躊躇片刻後壓低聲音詢問,“我有件事兒一直沒得著機會問您,我們大爺早先的傷勢——”
“松兒越來越胖了。”琴思月(龍汐)挑挑侄孫的下巴,“小孩子果然要圓潤些才有喜感。”
蒙可冰只好跟著改變話題:“幸好過了暑季,不用擔心苦夏。”
琴思月(龍汐)面上不露聲色,心中卻暗暗稱讚:果然是當得起顧家宗婦的聰明人,忠廉王這樣靈透都沒瞧出破綻,拘於內宅的蒙可冰倒瞧出端倪,不由她不生感嘆。
欣慰過後,糟心的事兒也伴隨而來。
越氏探望女兒時問道:“你們府怎麼幹上了包攬詞訟的買賣?”
“嗯?”琴思月(龍汐)摸不著頭腦,“這話從哪裡來的?”
郡主敘說原委:“江南.時,原任天津守備劉敬曾在你父親手下用命,也算咱們家的門人,他的兒子與天津大戶張家小姐自幼定親,張小姐前幾日到水月庵上香,竟被天津知府的小舅子窺見,立意要娶她進門,劉敬早年傷病在身,現已致仕,張家貪慕知府的權柄,立意退親另聘,劉敬賭氣不從,竟不知張家如何走了你們府的門路,官司打到津遼戍邊司雲光那兒,雲光早得了你們府裡招呼,強逼劉敬退親,劉敬義憤難平,修書給你父親,說他‘不念袍澤舊義、但知借貴欺人’,你父親又氣又屈,不是提著他你如今有孕不管庶務,他能鬧到神龍將軍府來。”
琴思月(龍汐)丟下手上的酸梅吩咐春蘭:“去叫馮大查一查,這些日子都有哪些腿長的往天津去了。”
不消半個時辰,馮大查明底細來回:“只二奶奶的陪房來旺出過遠門。”
琴思月(龍汐)冷聲道:“叫了來!”
越氏寬慰女兒:“這事兒察覺的早,也沒傳到外頭去,我是怕你從別人嘴裡聽到訊息,再不管不顧的傷著孩子!”
琴思月(龍汐)微微一笑:“我原是要悶出病來的,這下可好,有了事兒發洩一下。”
來旺在清姐面前是見了老貓的耗子,到東大院的地界就似羔羊走進豺狼窩,提著心臟半點兒不敢懈怠。
都不用出言恫嚇,來旺第一時間招供,絕對算得上問一答十:“前兒為著大奶奶胎像不穩,太太叫了水月庵的主持淨虛來唸《血盆經》,她在用茶時說起劉張兩家的紛爭,二奶奶索了三千兩銀子,命奴才用二爺的名義找文書先生寫了交送雲光老爺的私信,必要劉家退了張家的親事。”
“主子不做好事,當奴才的也是為虎作倀!”琴思月(龍汐)不怒反笑,“我今兒就借你一條命,讓你們奶奶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