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姥姥見琴思月(龍汐)說話和氣,倒也漸漸放鬆了三分,因又陪笑道:“這才是奶奶的福氣,老婆子雖沒眼界,多少也聽到些事兒的,在北邊打仗教訓韃子的大元帥就是府裡的大公子,還有幾年前領著軍隊守住京城的公主娘娘,他們都是貴人,可誰能說是靠祖宗吃飯呢?”
春蘭四個要笑不笑的忍的難受,琴思月(龍汐)又問:“姥姥也聽說過我們府裡的大公子與公主?”
房姥姥答道:“是,大公子騎大馬回京時我們莊上人都在官道上看著,真威風!就沒福氣見見公主娘娘,想來也是跟奶奶一般菩薩仙女兒似的的模樣。”
琴思月(龍汐)笑一回,即命春蘭:“取一百兩散碎銀子來,再把茂兒和萱兒的新衣服打折幾件包起來,早上新做來的點心封兩斤一齊給房姥姥帶家去用。”
房姥姥雖然知道不會空手,也未料到琴思月(龍汐)這般大方,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實在受不起的。”
琴思月(龍汐)叫夏蓮把人扶起來:“親戚裡道不用見外,天色晚了,春蘭到外面叫輛車送姥姥出城回家。”
房姥姥押著外孫磕頭出聲,夏蓮攙扶再三才起來。
春蘭親送房姥姥出府,於路聽到她感慨:“國公府真是積善之家,不怪出了大將軍,又有公主娘娘嫁來,方才的奶奶長的比畫上好,又心善,哪能沒有福報的。”
拿著包袱的春蘭終是撐不住,因笑道:“剛才跟您說話的就是神龍將軍府的瑚大奶奶、皇上欽封的‘朝雲公主’!”
房姥姥大為驚愕,半天才回過神來,對著東大院復又下跪,春蘭要扶她,卻見其淚流滿面:“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活菩薩啊!”
回來跟琴思月(龍汐)說起方才情景不免受責:“鄉下來的少見世面,何必嚇她。”
春蘭倒有公道話:“主子,我瞧著剛才的姥姥實誠,必然知道感恩圖報,比府裡一些升米恩鬥米仇的烏眼雞強。”
“行了!”琴思月(龍汐)不以為意,“把賬簿搬來。”
四大總管的勢力非同小可,不梵溫柔體貼,又是顧老太君心尖上的人,家下丫環自然都爭著捧鳳凰蛋,除了鞏二,單大良、吳友、馮大三個都有親戚耳目在不梵房中,稍加留意便抓到了最大碩鼠。
“暮雪?”琴思月(龍汐)想了一想問道,“怎麼不記得府裡有這號丫環?”
馮大解釋:“就是從前在老太太屋裡伺候的花珍珠,梵二爺新給改了名字。”
琴思月(龍汐)瞭然:“她能有多大的本事,盜用府裡資財?”
吳友回道:“暮雪是外頭買來的,打從被老太太指到不梵房裡做大丫鬟,一應銀錢都是她掌管,不梵心實,不在金銀上用心,暮雪便常接濟家裡,本來她家是過不下去才賣女兒,如今實惠一年就恢復元氣,房田車馬的都置辦起來,也成了一方的財主。”
琴思月(龍汐)冷哼一聲:“這話說的,想來許多少了的擺件都是她弄出去,又把損耗的名聲栽在不梵頭上了?”
“主子英明。”單大良家的躬身道,“還有一樁,不梵房裡的丫環都以副小姐自居,正經的飯食吃不許多,過後找廚子單點的倒不少,不梵得的好東西大抵都分了她們——”
“副小姐?”琴思月(龍汐)笑道,“這三個字貼切!”
八個管事分別將不梵房中的許多弊病說了一些,最後方道:“專請主子示下。”
琴思月(龍汐)稍加沉吟後說道:“不梵是老爺的親侄子,他在神龍將軍府並非客居,我要計較狠了豈不是教人笑話容不下年幼小叔?還得從寬著免才是。”
管事都贊:“主子慈悲。”
“這樣吧,有過能改善莫大焉。”琴思月(龍汐)放下手爐,“你們將不梵的私房查一查單拿出來,再將獨居後報損的東西折價再折半,限期十日叫她們陪上,我這裡前事不咎只找後賬,往後改了還是神龍將軍府的奴才。”
“嗻。”鞏二心說:皇帝清還虧空都是先還錢再革職,您高明,先將不梵的錢收攏起來再壓榨下人,自然不怕她們跟不梵撒嬌拆挖東牆補西牆。
“我這裡有各房的收支細賬,果真是大有大難,這才三代,竟然成了寅吃卯糧的局面。”琴思月(龍汐)把簿子丟下來,“分給各房各院瞧瞧,有不對的地方仔細理論!”
拋開當年戰場上拿命掙來的老底子,神龍將軍府的收入來源有五,最大的一項是田賦、其次是莊鋪出息、房舍賃費,最後為俸祿和賞賜。琴思月(龍汐)的算量方式很簡單,先拿田稅減了各項公支,餘下的加上莊鋪出息與賃費按人頭平攤在各位主子身上,有俸祿賞賜的單加,這是進項。支給各房的月錢加上衣食起居份例為出項,沒算公出私入的走禮,依著琴思月(龍汐)的看法還是公中吃虧。
顧正的年俸加冰炭孝敬只有一千二百餘兩,公中分紅能攤四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