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峰聞說變色:“彬兒年小,哪裡擔得起這樣的事兒!”
顧長白(魔坤)不理他,視線依舊放在顧敬身上。
顧敬捻鬚點頭,因喚顧衝:“你叔叔的意思你是知道的,用心仔細,別叫他失望。”
顧衝躬身應著:“孫兒明白。”
這種關口就能看出誰說的算了,老國公在時鎮國公府居長,代字輩的神龍將軍府爵高,文字輩中唯有顧敬進士出身,再到玉字輩,顧長白(魔坤)是頭一個有出息的。顧敬顧長白(魔坤)發了話,顧峰只有從旁聽著的份兒。
顧峰見事無挽回,情急之下說了昏話:“你去使得,可教你媳婦留著侍奉公婆。”
顧敬斥道:“這是什麼話,府裡幾百口人還伺候不了你們兩個?”
顧尹笑著舉杯:“說不準明年此刻大哥就有曾孫了!”
顧峰怏怏不樂,顧煉若有所悟。
剛出正月,上皇龍體違和,皇帝父子輪班侍疾,顧長白(魔坤)這個“京營節度使”也不輕鬆,每日巡視九城,但防宵小異動。
琴思月(龍汐)幼年曾得上皇教養,此刻自然抓心,幾乎日日進宮問安,連孩子都託給了婆母管教。
此年寒冬,到端陽又是大暑。受此天候折騰,上皇終告病篤,詔皇帝、皇太子、諸王大臣受誥大明宮。
遺誥為顧長白(魔坤)親擬,上皇靠在床榻感嘆:“朕沖齡踐祚,承受.基業,登基四十餘載,而今年愈花甲,託付得人,死又何憾?所以逡巡不捨,為子孫操戈而慮焉!”
皇帝再拜:“兒臣不敢!”
上皇緩了口氣:“皇長子不肖,為朕圈管,早謀賜死,魯國諫止,雖然生恨,骨肉難解,今其夭亡,子女俱在,望帝善視。”
上皇長子義直郡王,因不滿父皇禪讓起事,後遭貶黜圈禁,韃子犯闕之際鬱卒而終。
皇帝降旨:“著賜義直郡王長子金昱國公爵!”
上皇又道:“康順二王,朕親侄也,兄弟早薨,汝為堂兄,亦該寬諒,禮遇宜如朕時。”
太祖皇子多不壽,大行前惟留兄弟三人,上皇行二,亦為在世嫡長子,庶兄封裕王、胞弟為康王,裕王之子養於宮禁,即為今日忠順親王,現襲康親王乃琴思月(龍汐)母舅,充宗正職。
皇帝著命賜二王雙俸。
上皇再看諸子,閉目稍歇,良久未語。
永林見皇祖久無動靜,正想近前察看,上皇長嘆一聲:“傳朝雲公主。”
翌日午夜,上皇崩於大明宮。
皇帝宣佈國喪,命中外持服,守二十七日孝期。
太上皇的駕崩於太上皇后而言只是變了個稱謂,對那些太妃來說簡直如塌天一般。皇帝只有一妻二妾,連西六宮都住不到一半;太上皇則寵妃幾十,除現今的皇太后獨居寧壽宮,東六宮、慈寧宮、大明宮也是她們的地盤。上皇在世可以維持現狀,上皇不在了,她們只有塞到一處跟青燈古佛作伴。無怪都烏眼雞一般你爭我搶盼著自己當家做主,從親媽媳婦到兒女的待遇真是天差地別。
大行上皇的兒子們還不能現在就掐,至少在四十九日送殯前不能。
畢竟是一代有作為的帝王,大行上皇無爭議的成為“大青太宗”,然後是諡號,忠誠王提“文”,忠廉王論“武”,兩下爭端從這兒就算開始了。
前朝不消停,後宮也鬧的厲害。新出爐的皇太后開始代替兒媳炮製上皇遺妃。
宮裡的女人大抵為子女活著,上皇駕崩後太后也病了一場,臥床半月才有好轉,如今兒子在前面拉鋸,做孃的也不願拖後腿,挽起袖子收拾舊日給自己添堵的姨娘們。
皇后由著上皇妃嬪住在東六宮,一來是輩分所限不好苛刻,二來有著私心,怕空了地方教皇帝有填充後宮的理由。太后不管這許多,她沒想給兒媳添堵,但也不願叫不相干的人佔住自己的地盤,典型的“寧願糟蹋也不給你”的心理。百日孝剛出,老太太即降懿旨,命盤踞東六宮的太妃太嬪遷居慈寧宮。
童貴太妃無子,又沒給太后添過堵,且是高皇后的侄女,分的院子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