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彩鈴聽見這話愣住了一下,“你是?”她上下審視著葉依倩。
葉依倩上輩子雖然活了好幾十年,但自從被人販子拐賣後就一直生活在山溝裡,後來被警方解救出來,但也人老珠黃了。
她所知曉的一些大人物,全是從電視新聞上看見的,況且人生最後那段日子疾病纏身,也沒機會去接觸那些真正有權有勢的人。
目前來講,高彩鈴是她所認識的人之中,最富貴,也最有氣質的,更何況一想對方是崔軍蘅的母親,她心裡就有點激動。
哪怕聽起來這母子兩人的感情似乎不太好,可如果她能籠絡住崔軍蘅的聖母,那距離拿捏崔軍蘅難道還遠嗎?
葉依倩心頭火熱,而高彩鈴眉梢一挑,意味深長地看了她許久。
大抵是兩人骨子裡有什麼相似之處,就這麼一照面,高彩鈴就把葉依倩這人裡裡外外地看了個透徹。不過她倒是挺好奇葉依倩找她到底是想幹什麼?
而接下來,葉依倩咳咳一聲清了清嗓子:“阿姨,您有所不知……”一開聲就先是哽咽,眼珠兒直轉悠,那嘴皮子利索,但講出來的話全是顛倒黑白,甚至還故意提起她也“救”過崔軍蘅。
高彩鈴:“……”
倒是有些高看她了。
這姑娘看著就不是個安分的,但興許——能利用利用?
兩人各懷鬼胎。
……
崔軍蘅沒回招待所,那是因為他跟高彩鈴吵了一架後,就立即緊跟著謝菁瓊的步伐來到了青山屯。
這回他出行很低調,沒有開車。而且,他人雖然到了,但並未露面。
天色漸漸黑了,夜晚鄉村樹影婆娑,崔軍蘅屹立在一片樹叢中,他心情煩悶地點了一支菸。
他想向謝菁瓊道歉,可白日時發生了那麼不愉快的事情,他並不是不知分寸的人,眼下往人面前湊,怕是道歉道不成,反而會變成給人上眼藥,勾起人家不好的回憶,叫人家不待見。
他身邊跟著之前那個為他東奔西走查人辦事兒的小年輕,小年輕叫李昊,他搓了搓胳膊說:“崔哥,要不咱回去吧?”
這大冷的天,哪怕開春了,但東北這時候一到晚上依然很冷,白日化的水,夜裡凍成薄薄一層冰。哪怕他們穿得多,也架不住在這兒吹了太久的冷風。
崔軍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用力裹了口香菸:“你先回吧。”他這麼說。
他不想回招待所,大嶺鄉公社只有一個能住的地方,那就是招待所了。看高彩鈴那樣,應該是已經住進去了。
哪怕那人是他親媽,但他一看見高彩鈴就煩,偏偏這年頭依然信奉著一句老話,百善孝為先,認為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爹媽做錯了事情,外人想——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可要是孩子計較,那就成孩子的不是了。
說白了他這處境進退維艱,哪怕再不待見高彩鈴也只能口頭上吼一吼,況且高家並不遜色於崔家,真不要是跟高家鬧掰了,甭提崔軍蘅,甚至沒準得牽扯到整個崔家。
“崔哥……您要是開不了口,不如我幫您去?”李昊思來想去,瞅了瞅不遠處的江家大院,那農家大院點著電燈,依稀有飯菜香氣順風飄來,叫李昊聞過之後肚子嘰裡咕嚕的,餓了。
崔軍蘅嘆了口氣:“不用。”
他濃眉打了個死結,突然說:“我記得你之前說,你在大嶺鄉這邊有個親戚?”
李昊一愣:“對,您是想?”
“走,先去你親戚家對付一宿。”
至於招待所,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回來,而老江家和謝菁瓊這邊……他哪怕有一肚子話想講,哪怕一肚子歉意,這會兒也只能憋著。
這叫個什麼事!饒是以崔軍蘅的定力也不禁心煩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