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杜家村到鎮上坐騾車需要半個時辰,步行一個時辰,對習慣雙腳趕路的村裡人來說不算很遠,但開蒙年齡的孩子還不能一個人去上學,必須得大人接送,農忙時候,哪來這麼多時間。
胡秋燕覺得杜家大郎好歹是當初被大儒看中的神童,在京中游學多年,就算前程斷了,學識還是擺在那裡的。
如果他以後在村裡開私塾,自家雲康開蒙豈不是又方便又省錢。
杜家大郎要回村之事在村裡傳開後,胡秋燕就有此打算,只是當時李寡婦的喪事剛辦完,她不好上門打聽,今天終於找到了機會。
如果不是有求於人,她也不會這麼殷勤,連雞都幫忙宰好拔了毛才送過來。
秋華年聽明白了,沒有一口答應,“這事還得等大郎回來後看他的意思,他信裡沒提過開私塾的事,我不敢亂說。”
胡秋燕不解,那些考不上更高功名的秀才們最後不都是在鄉里開私塾養家餬口的嗎?不靠這個賺錢,書豈不是白讀了。
秋華年信口胡謅了幾句,把胡秋燕的疑惑糊弄過去。
其實他傾向於讓便宜丈夫繼續專心讀書考科舉,和現代的讀書改變命運一樣,古代想實現階級跨越,最好方法同樣是讀書科舉,這也是回報最高、潛力最大的投資。
杜家大郎今年十九歲,曾經有神童之名,在京中跟著大儒遊學多年,怎麼看都是考科舉的優質潛力股。
——如果不是裕朝不允許哥兒考科舉,秋華年都打算自己去考。
不就是學習嗎?上輩子寒窗苦讀十二年考上名校的他難道會虛?
可惜他考不了,只能曲線救國投資杜家大郎。
不過在此之前,還得弄清楚杜家大郎的人品如何,以及恩師下獄之事對他考科舉的影響到底有多大。
說到這個,秋華年從原主記憶中發現了一些令他不解之處。
“秋燕嬸子,我記得當時大郎的信是直接送到我們家中的,為什麼信裡說的事這麼快全村都知道了?”
胡秋燕眉毛一皺,“我也是聽別人說的,這事不是你們家傳出去的?”
秋華年搖頭,“誰好端端的把家裡的壞事往外傳?”
胡秋燕意識到不對勁,她如今和秋華年家算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當即說道,“華哥兒別急,嬸子回去幫你打聽打聽,看看最早是誰傳的。”
“謝謝嬸子。”
“別客氣,這不還等著吃你用高粱做的糖嘛。”胡秋燕開了個玩笑,轉身離去。
待她走後,九九和春生都圍過來,眼巴巴地盯著灶臺上的那隻雞看。
杜家沒落後,兩個孩子只有過年才能吃到一口葷腥。
“華哥哥,要拿到鎮上賣錢嗎?”九九小聲問。
“不賣,做了給咱們補身體。”秋華年笑道。
裕朝為了鼓勵百姓們生產發展,休養生息,在禮法上與前朝相比縮短了孝期,一個月出重孝,十二個月結束守孝,因此他們現在是可以吃葷腥的。
九九和春生歡呼一聲,自告奮勇地去拾柴火。
秋華年洗了下手,準備料理這隻新宰的雞。
他本想用這隻雞做個炒菜,但發現它的肉質又老又柴,只能改做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