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浩擦乾了眼淚,勉強對喬安安微笑:“太太,顧總的遺物我郵寄給你,也許你看完之後會明白他對你的感情。”
吳浩郵寄給喬安安的東西,三天後喬安安才收到。
那是一個正方形的紙箱,東西並不多,據吳浩說,這是顧廷放在書房保險櫃裡最珍貴的東西。
顧廷覺得最珍貴的東西,會是什麼呢?是大額的支票、事件絕無僅有的珠寶首飾,又或者是他不為人知的集團股權嗎?
可惜,都不是。
喬安安對顧廷的遺物的猜測僅限於物質財務方面,卻未曾想過,對於顧廷而言,他已經如此富有,物質不過只是數字而已,一點也不重要。
對顧廷重要的,是他記憶裡最珍貴的那個人。
開啟紙箱的蓋子,紙箱裡,靜靜地躺著一本筆記本,那本筆記本雖然被主人保護得很好,但從紙張邊緣淺淺的泛黃可以看出,筆記本已經上了年紀了。
喬安安深吸了一口氣,在手邊準備好了一大包紙巾,終於有勇氣翻開筆記本,以第一時間觀看顧廷的這短暫的一生。
顧廷小時候過得並不幸福,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跟著未婚先孕的媽媽生活,生長在落後的城中村裡。
城中村的天空,像是時刻束縛在密不透風的蜘蛛網下。
清澈的藍天、柔軟的白雲只可能在美夢中出現,無數次顧廷抬頭望天,只有密密麻麻的黑色電線,雜亂無章地遮蔽了顧廷的整個童年。
街道上的垃圾無人清掃,生活垃圾、廢舊的內衣褲、過夜的食物殘渣、動物的糞便堆疊在一起,甚至還有醉漢的嘔吐物。
顧廷回家的那一條路上,總是彌散著濃郁的臭味,說不清臭味來自於什麼東西,因為臭味是各種東西混雜在一起,發酵後的結果。
顧廷會在房間的窗戶裡,聽見很多聲音。
小販吆喝賣菜的聲音、市井婦人討價還價的聲音、父母辱罵小孩的聲音、夜場女人招攬生意的聲音。
魚龍混雜。
顧廷對未來沒有什麼指望。
白天和黑夜對他沒有區別,都是像蜘蛛網一般,密不透風纏繞著他的噩夢。
顧廷的母親俞婉芬生產顧廷時把身體搞壞了,她很虛弱,每天大多數時間都需要躺在床上休息,幫左右的街坊鄰居做一些粗活。
但俞婉芬做的那些活,並不足以滿足他們的生計。
因此,顧廷10歲就出去碰運氣找工作,可他年紀那樣小,人也小小點的,像個蘿蔔丁。無數家餐館、超市都拒絕了他,讓他回家好好讀書。
但是,如果他只需要好好讀書就能活下去的話,他又何必出門到處找活幹呢?
碰壁了無數次之後,他在一家地下賭場遇到了一個叫“虎哥”的人,虎哥足足有3個小顧廷那麼高,肌肉發達,四肢粗壯,他的身上幾乎沒有什麼乾淨的肌膚,但凡裸.露在外的,都紋著亂七八糟的圖案。
虎哥長得凶神惡煞的,卻是唯一一個會安靜下來,聽顧廷講他的困境和訴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