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時左右,埃爾文大團長再次召集了騎士團全部的高層,邀請勞倫斯與塞律裡埃少校在主廳內進行一次面談。
這位德高望重的大團長在這短短几天時間內就又蒼老了許多,眼窩周圍是一片明顯的黑眼圈,蔓延在整個面部的皺紋彷彿也加深了許多。
看來埃爾文大團長在這幾天裡是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他自己在先前恐怕也很難預料到,就在這人生的最後幾年時光,馬上就要卸任大團長職位的關頭上,竟然還要處理這樣一個波及整個騎士團命運的危機。
勞倫斯與塞律裡埃少校在各自的房間用完早餐,下樓來到主廳,而騎士團的各位早已經入座在此等候多時了。
這些苦修多年的騎士修士們即使是在枯燥的等待時間裡也如同一尊尊大理石雕像一般靜坐在位上,緊閉雙眼,一言不發,似乎在精神的識海里與他們的天主進行著交流。
注意到勞倫斯與塞律裡埃前來,埃爾文大團長才緩緩睜開雙眼,疲憊而遲緩地站起身迎接道:
“波拿巴閣下,請坐吧。”
他的聲音好似一顆勒緊纏繞在古樹上的枯藤,滄桑而古老,卻又不失韌性與堅強。
待到幾人就坐之後,埃爾文大團長皺眉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空位,那是衛士長弗朗切的位置。
“真是怪了”大團長輕聲呢喃著,抬頭看了看主廳角落裡的一尊座鐘,馬上就要到預定的會談時間了,同樣作為騎士團重要人物的衛士長弗朗切卻遲遲沒有出席。
埃爾文大團長神情複雜地嘆了口氣,對自己那個不成器的侄子顯得很是失望。
騎士團都已經面臨一場生死存亡的危機了,自己為此已經幾夜沒有閤眼,沒想到那個弗朗切在如此重要的場合卻連守時都做不到,埃爾文只得滿臉歉意地看向勞倫斯:
“真是抱歉,閣下,我們的衛士長那邊興許是出了什麼岔子,我剛就派人去催他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還請稍等片刻。”
“當然不介意,誰都有遇到意外的時候,正如那不列顛的海軍,對於諸位來說不也是個意外麼。”
勞倫斯自然是毫不在意地搖搖頭,在場的所有人裡,他也是唯一一個知道弗朗切到底在忙些什麼的知情者。
聽到勞倫斯再次提起英國人,坐在大團長對面的那位壯漢蹙眉掃了勞倫斯一眼,不滿地閉眼駁斥道:
“波拿巴閣下,您這個例子舉得一點也不恰當,我們可還不知道英國人的艦船到底會不會開到馬耳他來.哼,倒是英國人還沒來,您們這些科西嘉人來得比誰都勤快。”
埃爾文大團長瞬間扭頭看向那壯漢,威嚴地訓斥道:
“喬託!不得對波拿巴閣下無禮,立刻向閣下道歉!”
“無妨,大團長閣下。”勞倫斯滿不在乎地揮揮手,笑著看向被稱為喬託的壯漢:
“喬託大教長雖然言語激烈了些,但道理我是能理解的,我也相信喬託大教長會在事實面前改變他的看法的。”
在城堡居住的這幾天時間裡,勞倫斯也基本認識了騎士團的六名高層。
這位身材雄壯,血氣方剛的壯漢名為喬託,在騎士團內擔任的是大教長的職務,但是其實際上負責的,卻是關乎到整個騎士團生存的命脈——海盜劫掠事務;整個馬耳他的海軍艦船也都是由他進行指揮管理。
在這個意義上,喬託大教長的權力與地位,甚至比身為衛士長的弗朗切還要高上一些,堪稱是整個騎士團僅次於埃爾文大團長的二號人物。
而且這位大教長和弗朗切不同,他可不是憑藉著和埃爾文的親緣關係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他最初與格羅索一樣,都只是一艘劫掠船上的底層水手,是靠著一刀一槍的拼殺,讓所有人承認了他的血氣與勇猛,最終才一步步從水手走到船長,從船長走到了如今的大教長。
這也是為什麼那日喬託敢拍著桌子怒斥弗朗切為懦夫,以他的身份與資歷,自然也是和格羅索一樣,完全瞧不起弗朗切這個靠著血緣關係上位的貴族子弟。
對於這樣的人才,勞倫斯當然也是十分欣賞,也就不計較他的失禮之舉了。
而喬託大教長在受了埃爾文的訓斥之後,還是順從地看向勞倫斯,不情願地小聲道了個歉。
桌上的幾人默默等待了十幾分鍾,作為衛士長的弗朗切仍是不見蹤影,埃爾文大團長見狀也是有些等待不住了,無奈地宣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