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水暮顏去求和一次,白子佳便婉拒一次。因為,真的回不去了。
水暮顏不是希望能抹掉那些怨恨,她只是想著,能不能冰釋前嫌?能不能淡忘那些傷。就像犯了錯,還可以下不為例。
可大概是因為,有的傷,一次便無法癒合,所以,見了那個人,想起那件事,便如同剜心之痛。
“我素來不願意活在過去,就像我最後選擇放下思姬雅。為何在我放下白子佳時,便遭人詬病?是因為我放下她的時候,她心裡還有我,是麼?”
水暮顏只拿夢魘當世人看待,她們的想法,都是一樣的。
水暮顏鼻尖撥出的冷哼都是滿滿的諷刺,她問夢魘:“夢魘,你說,我和誰在一起到底是看自己的心意,還是看世人的臉色?”
夢魘沉悶的回答:“自然是看你自己的心意。”
“那我想陪著我的千霏,陪著不嫌棄我心裡有那麼多故人的她。陪著這世間,唯一理解我的人。”
水暮顏哭出聲來,她心口起伏不定,已經掀起軒然大波。
“可為何世人都要為難她!千霏到底做錯了什麼?都是我的錯,認識一群不該認識的人,招惹不該招惹的她們,所以,我的千霏才受到這樣的傷害,是嗎?”
水暮顏已然泣不成聲,夢魘無言,她不知如何回答。
“白子佳不肯放下仇恨,我不願活在過去,一拍兩散豈不好?難道看我們糾纏一生,你們會更覺得公平?這份愛而不得的痛苦,遙不可及的絕望,你們誰願意來體會一世!”
水暮顏語氣裡已經滿是怨恨,她不敢對白子佳發洩的,終於都喊出來。
“白子佳也知道自己給不起我要的絕對吧,她有師門,而我,有故人。她不肯為了我放棄師門,也沒有必要為我放棄師門。我為她放棄故人又有何意義?我們誰也不是誰的附屬品,為何要因為曾經一個許諾,便耽擱對方一世?”
水暮顏早就察覺到了白子佳的變化,白子佳對她的態度,還有那眼神。分明都帶著不捨,帶著一種愛憐,可白子佳就不願意重頭來過。她將自己困在孤城裡,不讓人進去,不讓她出來。
“或許,世上有人會願意一直等她。就像洛神帝願意一直等我,即便我不讓她靠近,可她還不願意離開。可我,從來就不是那個願意一直等待白子佳的人。我能放下任何一個沒有結果的人,僅此而已。我們有什麼值得非議的?無非是大家態度不同罷了。可世人卻非要拿這兩種態度來說事,來做話題。”
水暮顏心頭怨氣極重,就像是世人喜歡郎才女貌配一對,而她忽然讓門不當戶不對的在一起,便是過錯。違背了世人的心,便都是錯,是這樣嗎?
“夢魘,你說我濫情,那我問你,倘若我讓你來選,你會從這幾個人中選誰?”
夢魘忽然說不出話來,她沒想過這個問題。
許久,夢魘才說道:“我不是你,我不瞭解她們,我也選不了。”
水暮顏又是一笑,隨後問道:“夢魘,你怕是厭惡我這濫情的性子到了快要吐的地步了吧?”
夢魘聽著水暮顏語氣裡滿是冰冷和排斥,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彷彿水暮顏要爆發什麼情緒,夢魘想著,既是如此,那便讓她說個夠吧。
於是夢魘扭頭看向水暮顏,輕聲安慰道:“你想說什麼便說吧,我聽著。”
“呵,我能說什麼?這世人的心,向來便無法滿足。所以我寧可任性,寧可做我自己。即便我水暮顏在你們眼裡多麼不堪,多麼濫情,多麼渣!愛我之人,不嫌我,不棄我,不厭我,那便好。”
水暮顏將自己選擇千霏的理由擺上來,夢魘聞言默不作聲。
這世間或許我們最後的選擇都不一定是最好的,卻一定是最適合自己的。
“我只恨我這心裡終究讓虧欠佔了上風。我欠下洛神帝太多,所以,便將這愛情輕易許了她。怪我自己不甘寂寞,所以沒能為千霏留住這份愛情。等她歸來,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水暮顏嚶嚶哭泣,她抱住頭,儘可能的壓抑聲音,可那悲傷卻從她齒縫間強行鑽出來,刺疼夢魘的耳朵。
夢魘伸出手去,試圖安慰她,卻在快要靠近的剎那被水暮顏一把推開,隨後夢魘聽聞冰冷一句:“不要同情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