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堙華趕忙過去扶住髒兮兮的洛至,還沒來得及問一句話,洛至便氣絕身亡,那隻手伸入懷中,似乎想拿出來什麼。
姑蘇堙華一探他鼻息,沒了氣,便開始搜尋他身上的東西。三兩下便搜尋出來一個精緻的盒子,開啟來看,裡面有一塊劣質的玉佩,刻著霧秋二字。
“洛神帝的玉佩?怎麼不戴在身上?”姑蘇堙華心裡隱隱覺得不對,趕忙往無憂宮去。
洛至的屍體很快被處理了,姑蘇堙華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大概,洛神帝在西域出了事。
雪寂殿。
水暮顏和千霏一同來到雪寂殿處理政事,她還未踏入大殿便迎面撞上十萬火急的姑蘇堙華,姑蘇堙華見她回來,趕忙呈上盒子。
水暮顏怎麼會不認得那盒子,此時盒子髒兮兮的,她不由得迅速開啟,只見信封裡有一個玉佩,那劣質的玉佩和被磨損的痕跡何其熟悉,上面的字合起來了,霧秋。
水暮顏眉宇深鎖,卻不言不語。
姑蘇堙華又急切補充道:“這是洛至送來的,洛至已經……死了。”
“洛至死了?”水暮顏竟然是平淡的語氣,洛至是洛神帝的心腹,難道她還意識不到什麼?
“把洛至屍體送回西域,帶句話給洛雪兒,待新帝登基之日,便是登門造訪之時。”水暮顏就這樣說了一句,隨後將玉佩遞給姑蘇堙華,隨口說道:“現在局勢很不穩,我沒空理會這些小事,以後再有類似的,你替我處理了吧。”
姑蘇堙華手還未伸過去,那玉佩就已經落地,而水暮顏,已經快步走遠。
姑蘇堙華眼裡滿是不可思議,一旁的千霏看了一眼玉佩,彷彿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說。還是跟上去了。
水暮顏一進去就開始批閱奏摺,又是堆積成山的奏摺,龍皓天還在積極的做著木左逸幾人的思想工作,抽不開身來。
水暮顏雖請龍皓天回來坐鎮,可這奏摺她還是都要過目,她生怕錯過了什麼對自己不利的奏摺。
千霏從她眼裡和表情裡看不出絲毫擔心洛神帝的模樣,彷彿,那的確沒什麼。
千霏也意識到洛神帝必然出事了,千霏不安的靜靜坐在她身旁,許久才問:“阿顏……”
水暮顏對她溫柔一笑:“別管那麼多閒事,洛神帝在西域沒有人敢動她,再者,誰動得了一個上古墮神?如果有,那一定是洛雪兒。既然是她們的冤孽債,與我何干?與你何干?我手裡頭的頭疼事還不夠多?要分這個心。”
千霏不知如何作答。
水暮顏翻開下一個奏摺,西域二字映入眼簾。
再往下看,只見一行字:西域永不臣服!他日必誅亂臣賊子!
水暮顏微微皺眉,這樣的摺子從何而來?姑蘇堙華怎麼會讓這樣的摺子出現在這裡?
“洛神帝恐怕真的在劫難逃了。”水暮顏這麼說著,語氣依舊平淡。
千霏接過摺子一看,頓時明白了什麼,她可以想象得到洛雪兒的手段,為了留住洛神帝,也許洛雪兒會瘋魔,使用一些不正當的手段。
千霏開口問道:“那現在怎麼辦?帶兵攻入西域?”
“不了,不管就好。”水暮顏說得雲淡風輕,好像洛神帝和洛雪兒只是窩裡鬥罷了,而且她根本不認得洛神帝這個人。
千霏也有些難過,水暮顏這樣子是做什麼?
於是千霏冷冷看著水暮顏,開口道:“即刻發兵西域,去看看洛神帝的死活!”
水暮顏沉默片刻,而後看向千霏,反問道:“當初我被顧墨雲困在墨祭殿時,洛神帝詐死數萬年可曾來看過我半分?自救者天救之。再者,洛雪兒什麼樣的人洛神帝不清楚?清楚還去找她,那就為此付出代價,這是她們的緣分,和我無關。我愛她是一回事,可我救她又是另一回事。”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千霏話語裡滿是嫌棄。
水暮顏靜默許久,臉色冷得寒冰萬丈,她心裡回想千萬次從前,最後冷冷回答千霏:“我水暮顏也曾重情重義,卻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如今我十惡不赦,也不懼人人得而誅之。我做我的事,旁人說她的去,我不在乎。”
“那是洛神帝,你的枕邊人!”千霏紅了眼,水暮顏這副樣子令她厭惡。
水暮顏靜靜地看著千霏,而後小心翼翼說道:“我明知道你放不下我還來找你,甘心被你困在這裡,難不成她不一樣?她也心甘情願被洛雪兒困住吧?都是天註定,自己選的,我這個外人插什麼手?我自己都一團糟,哪有時間為她們倆操心。”
水暮顏不等千霏再辯駁,扭過頭去便丟下一句:“我先忙。”
千霏這一刻才感受到水暮顏內心的一潭死水有多深,她自己對水暮顏的影響已經成了一種噩夢,讓水暮顏揹負了一生的虧欠和怨恨。因為千霏,水暮顏明白了太多殘酷的道理,最後選擇背叛全世界。
水暮顏依舊愛洛神帝,卻再也不是那個為了愛可以義無反顧的人。現在的水暮顏很清楚自己要什麼,她這顆心,冰冷又溫柔,殘忍又痴傻,她亦正亦邪,像個瘋子。
千霏坐在原地,心頭刺痛,這不是她要的結果。她試著回想水暮顏曾經因為失去她的痛,發現連自己也扛不住,那種窒息,絕望,生無可戀的痛苦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