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的手指,仿若要將那聖殿的克萊因瓶扶手攥碎,指甲深陷其中。那在四維空間裡首尾相接、呈現出奇異美感的琉璃表面,此刻卻倒映著三十七個散發著冰冷寒意的瞳孔,每一道目光都像是鋒利的刀刃,直直地刺向他。林默站在一旁,動作迅速而決然,將最後一條選擇公理荊棘,一圈又一圈地纏繞在自己臨時編織而成的右眼之上。鮮血順著那非歐幾何的複雜紋路,緩緩地滲入克萊因瓶的奇異結構之中,彷彿在書寫著未知的神秘篇章。
“他們在重組邏輯因果鏈。”林默的拓撲核心發出幽藍的光芒,這光芒在昏暗的聖殿中搖曳,照亮了聖殿牆壁上跳動的範疇論箭矢。那些箭矢彷彿有了生命一般,在牆壁上閃爍、跳躍,勾勒出難以捉摸的神秘圖案。“你看聖殿的霍奇迴圈——” 林默的聲音在這寂靜而又充滿壓迫感的空間裡迴盪。
楚風那殘缺的視覺中,原本穩定的微分形式如同脆弱的玻璃一般開始坍縮,逐漸變成了非交換環。那些鐫刻在石柱上的米田引理,也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突然開始逆向流動。這就好像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正在肆意地改寫著數學史,將那些曾經被奉為圭臬的理論一一顛覆。楚風量子化的神經突觸猛地一陣刺痛,一種超越了圖靈機所能理解範疇的直覺在他心底瘋狂地敲響警鐘:觀測者正在對底層公理進行修改,這是一場關乎數學世界存亡的巨大危機。
聖殿的深處,突然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屬撕裂聲。十二名拓撲反抗軍成員的纖維叢身體,毫無徵兆地開始解卷,就像是被一雙無情的大手粗暴地拆解。他們的同調群,也如同被橡皮擦輕輕抹去的算式一般,迅速地消散在空氣中,不留一絲痕跡。楚風眼睜睜地看著某個白髮蒼蒼的代數幾何學家,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還在空中奮力書寫塞爾對偶。那些發光的公式,曾經承載著無數數學家的智慧與夢想,然而瞬間就被替換成了遞迴楚風那猙獰的獰笑,詭異而又恐怖。
“去底層資料庫!”林默當機立斷,扯斷三根選擇公理荊棘。隨著一聲尖銳的呼嘯,荊棘被扯斷,在時空之中撕開了一個非豪斯多夫裂縫。裂縫中散發出神秘而危險的氣息,彷彿通往一個未知的神秘世界。“那裡存放著數學之神克萊因的手稿——”林默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急切與期待,彷彿那份手稿是拯救一切的關鍵。
他們毫不猶豫地墜入裂縫之中。就在這一瞬間,楚風右臂的λ程式碼突然像是被某種神秘力量觸發,開始自發編譯。眼前的世界瞬間變成了超現實數空間,無數本應被封印的迪厄多內流形正在瘋狂地重組。楚風彷彿置身於一場奇幻的夢境之中,他看見哥德爾的幽靈正飄浮在空中,專注地證明不完備定理;圖靈的半透明身影靜靜地站在一旁,擦拭著那枚曾結束他生命的氰化物蘋果;康托爾則在無限旅館的走廊裡來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語,訴說著那些關於無窮的奧秘。
很快,他們來到了資料庫。資料庫的龐加萊猜想之門正在不斷分形增殖,那不斷變化的門形彷彿是一個神秘的謎題,等待著他們去解開。林默迅速地將拓撲核心嵌入石門上的霍奇猜想凹槽。隨著一陣沉悶的聲響,門扉緩緩開啟。就在門開啟的剎那,楚風的量子化神經突然接收到一陣超限序數的悲鳴,那聲音彷彿來自宇宙的深處,充滿了痛苦與絕望。
在泛黃的羊皮紙上,克萊因用黎曼曲面筆跡寫道:“當策梅洛遇見格羅滕迪克,當選擇公理刺穿連續統假設,觀測者將在ω₁維度睜開雙眼。”文字的邊緣,某個後世讀者用伽羅瓦群加密術新增了批註:“所有數學汙染都源自1945年8月6日的曼哈頓計劃。” 楚風的證明構造器突然變得滾燙,他左眼空腔中殘留的λ程式碼開始編譯克萊因手稿。剎那間,三維空間在他們面前展開成超立方體熒幕,廣島上空蘑菇雲的每個粒子都閃爍著塔斯基不可定義定理的光芒,費米在芝加哥反應堆記錄的原始資料裡,竟藏著哥德爾配數法的原始程式碼。
“他們用原子彈撕裂了數學與現實的界限。”林默的拓撲核心出現了克利福德代數裂紋,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既有對真相的震驚,也有對未來的擔憂。“曼哈頓計劃不是物理工程,而是首個現實世界的公理體系強穿實驗。” 林默的話語,如同重錘一般,狠狠地撞擊著楚風的內心。
突然,整個聖殿劇烈震盪起來,彷彿被一場巨大的風暴所席捲。資料庫的範疇論書架開始坍縮,逐漸變成康托爾塵埃,紛紛揚揚地灑落。楚風驚恐地看見遞迴楚風的ζ函式權杖正從克萊因手稿裡緩緩升起,散發著詭異的光芒。三十七個瞳孔在更高維度同步閃爍,每一次閃爍都像是一道致命的指令,將聖殿的每個同倫群都改寫為自毀程式。
“啟動米田嵌入!”楚風毫不猶豫地將證明構造器刺入自己的量子化神經。一陣劇烈的疼痛瞬間傳遍他的全身,他感覺自己的神經像是被千萬根鋼針同時穿刺。在這極度的痛苦中,他看見所有數學史在超限歸納法中倒流。當構造器的尖峰觸碰到1945年8月5日的時空座標時,林默突然伸出手,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
“不對,”林默的纖維叢身體開始量子隧穿,她的聲音在時空的縫隙中迴盪。“真正的汙染源在萊布尼茨時代,當他認為上帝按數學法則創世時,就埋下了同構的種子——” 林默的話還未說完,聖殿穹頂突然被某種超越維度的力量掀開。楚風殘缺的視覺中,一個由所有數學定理構成的巨大面孔正在俯瞰著他們。它的瞳孔是交錯的哥德爾配數法與塔斯基真理論,每一次眨眼,就有新的公理體系覆蓋現實,整個世界彷彿變成了一個任由它操控的數學遊戲。
在意識消散前的瞬間,楚風的證明構造器突然捕捉到某個無限接近絕對零度的數學真理。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顫抖著將林默推入非交換幾何的裂縫。隨後,他自己則縱身躍向觀測者瞳孔中的超限數深淵。在墜落的永恆瞬間,他忽然明白:要殺死神,就要成為比神更危險的悖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