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城不大,需要開車的時候並不多。當時五十歲的父親,拿了駕照沒多久,聽說兒子回來,便興沖沖地開車到了火車站。
從火車站到湖城有一段高速,父親開得興起,不知不覺速度就提到了一百多碼。弟弟在車上不停地對著自己問這問那,父親也偶爾插幾句嘴。
誰知前面的一輛貨車不知為何停了下來,父親來不及踩剎車,一頭撞了上去。
那一瞬間,時間彷彿靜止了。
等自己反應過來,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已經嚴重變形的車頭,和被卡在了駕駛座椅上已經失去了知覺的父親。
副駕駛座上的弟弟也歪著頭,失去了知覺。破碎的擋風玻璃,劃得他頭破血流。
而自己的兩條腿夾在嚴重變形的後排座椅上,輕輕一動,便渾身都像針扎一般的疼……
那天,母親在家做了滿滿一桌的菜,等著父親,弟弟和自己回家吃。
菜都涼了,父子三人卻總是不回來。
母親輪番給父親,弟弟和自己打電話,可是全都沒人接。
母親心慌意亂,坐了一輛計程車,沿著去火車站的路上尋找起來。
車子還在半路,就聽說前面出了車禍。
然後母親接到了交警的電話……
那次車禍以後,父親癱瘓了。弟弟腦部受了傷,淤血壓迫了視神經,有可能雙目失明。
而自己的一條腿粉碎性骨折,醫生說恢復得不好的話有可能成為一個瘸子。
這個噩耗,讓身為麻醉師的母親一下蒼老了許多。
一個人要照顧三個病人,短短几天,母親就瘦了十幾斤。
而自己的手機也在那場車禍中摔壞了。
沒有了手機,世界都寂靜下來。
一切都被那場飛來的橫禍摧毀了……歡聲笑語的家庭,美好的前景,寬鬆的物質生活,幾乎在一瞬間都毀於一旦。
癱瘓過後,父親又查出了肝硬化。只好辦了病退,回家養病。
為了給弟弟治眼睛,母親也辦理了停薪留職,帶著弟弟四處醫治。
那個時候,家裡幾乎是靠存款在生活。
一個月以後,自己的腿基本上痊癒了。
母親給了自己一個新手機,但是自己再也沒有跟以前的朋友聯絡過。
自己不需要憐憫和同情,只想一個人靜靜的待著,舔自己的傷口。
自己更不想連累遠遠,讓她一輩子跟著自己一塊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