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楊峰走到一輛黑色奧迪A8前,楊峰開啟車門,一本正經地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趙遠遠笑著一下鑽進車裡,在真皮座椅上蹦了幾下,由衷地稱讚道:“楊大哥,你現在混得不錯啊,自己出來承接工程了不說,這麼貴的車也買上了。不像我,天天在設計院畫圖,每個月拿著點辛苦錢,還了房貸就只夠吃飯了。”
楊峰一笑:“不能什麼東西都用錢來衡量呀。你如今也是國家級設計院的結構專家了,在施工現場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連我都在心底暗暗佩服呢。”
趙遠遠笑著掏出手機:“別取笑我了,我就設計院一最不起眼的小設計師,哪裡算得上什麼專家?對了,你帶我到這個地方,叫‘煙雨知味’,駱雨雨已經訂了位子,估計連菜都點好了。”
楊峰接過手機看了一下:“知道了,好找。駱雨雨,她現在怎麼樣了?”
趙遠遠白了楊峰一眼:“什麼怎麼樣了?她也在一家設計公司上班,每天和她的帥哥男友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
“噢?郜浩然?他們倆還在一起?”楊峰喝了一口礦泉水,又道:“男人太帥了未必是好事。駱雨雨這樣以貌取人不好,她以後會後悔的。”
趙遠遠“噗哧”一笑:“你們男人找女朋友不都喜歡找漂亮的嗎?不然當初韓容容那麼追求你,你為什麼沒答應?自己成天的以貌取人,卻來說我們女人以貌取人不好。真是隻許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
大學時,駱雨雨跟趙遠遠並不在一個班。駱雨雨在一班,趙遠遠在二班,但是兩個班經常在一起上大課。上課時老師為了清人數,時常按著學號挨個點名。駱雨雨的學號是一班的最後一個,趙遠遠的學號恰好是二班的第一個,而趙遠遠後面緊接著的第二個則是韓容容。於是老師在大課上點名,經常就會連著點道:“駱雨雨——,趙遠遠——,韓容容——”三個名字都是疊字,一連串點下來,常常引得課堂上一陣陣竊笑。
趙遠遠因此注意到了駱雨雨。
駱雨雨是東北人,跟趙遠遠長得差不多高,兩人上體育課,做操什麼的,只要是需要按身高排隊的時候,都理所當然地站到了一起,一來二去,就成了好朋友。
趙遠遠因此也注意到了韓容容。
韓容容是江陰人,長得矮矮胖胖的,戴一副黑框眼鏡,鏡片後的眼睛時常眨呀眨的,閃著精明的光。韓容容恰好住在趙遠遠的下鋪,常常對趙遠遠嘮嘮叨叨地指手畫腳,趙遠遠打心眼裡不是很喜歡她。
但是趙遠遠也不討厭她。
人都是各有所長的。韓容容明顯是那種一心只愛學習,生活規規整整的人。她有空就去閱覽室查資料,連週末的晚上都要去教室上自習,學習成績從來都是班上數一數二的,每學期都能拿到獎學金,畢業時還被學校評為了優秀畢業生。
但是就是這樣一位全心全意學習的姑娘,卻喜歡上了楊峰,還主動向他表白了。
可是楊峰,成天裡圍著高挑白皙的駱雨雨轉,愣是斷然拒絕了韓容容。
害得學霸韓容容黯然神傷了好久,差點性格都要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楊峰聽了趙遠遠的打趣,緊握方向盤的手抬了一下,復又放下:“我拒絕韓容容是因為我不喜歡她的性格,她太瑣碎太計較了,而我又大大咧咧的,兩人合不來。可不是因為她長得不好……”
趙遠遠笑起來:“喜歡漂亮的也不是什麼錯啊。自古以來,愛美之心便人皆有之。喏,就算去菜市場買菜,人們不也都想買那些長得水嫩青蔥,可愛養眼的蔬菜嗎?買菜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挑物件?”
楊峰道:“呵呵,你總是有道理。不過呢,我現在在上海還真找了一位漂亮的女朋友,是一所高校的舞蹈老師,身材臉蛋都沒得挑,只是未來的丈母孃要求高,提出一定要在上海有大房子,才肯將女兒嫁給我。這不,我都她給逼得,一會崑山,一會無錫,一會南通,到處奔波,拼命掙錢了。“
聽到楊峰另外有了心儀的物件,趙遠遠沒來由地心裡有些煩躁,淡淡譏諷道:“美女自然要嫁財子。你要是發了大財,還可以找更多的美女呢。”
楊峰“嘿嘿”一笑:“當前的當務之急是把舞蹈老師搞定,更多的現在暫且不說。對了,遠遠,你的‘情哥哥’呢?還是一點訊息都沒有?”
在大學時,趙遠遠的幾位男老鄉喜歡戲稱秦奕羽是遠遠的“情哥哥”,楊峰也經常拿“情哥哥”跟趙遠遠開玩笑。這個稱呼太肉麻了,趙遠遠以前聽到都會臉紅,但是此時聽來,心裡卻是一痛。
微微頓了一下,趙遠遠低聲道:“他已經結婚了。”
楊峰似乎有些詫異:“結婚了?哦?跟誰呢?”
趙遠遠沉默起來,過了一會,澀澀地說:“揚帆集團董事長的女兒。”落寞的聲音,讓人想起冬天寒澗裡即將凝固的溪水,無奈而寂寥。
楊峰不由踩了一下剎車,車速漸漸減緩下來:“難怪呢,原來是攀上高枝,成了陳世美了。在學校時我就覺得那小子心思特別多,不然當時那麼多人追求你,比他痴情比他帥氣比他成績好的都多的是,怎麼偏偏就他得手了呢?那小子,騙女孩子一套一套的。在學校那會誰都看到了,跟你好得像調了蜜似的,誰知一畢業他卻他媽的玩失蹤……現在好了,攀上董事長的女兒了,可以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了……有句話怎麼說的呢,‘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秦奕羽那小子就是這樣的負心人,書讀得越多越是無情!遠遠,大哥我勸你儘早把他忘乾淨,沒必要為了他這棵黑心樹而忘了整片的森林!”
楊峰的一番言語把趙遠遠自從知道秦奕羽已經結婚過後,心裡一直有的,卻始終不肯相信的判斷一下說了出來——負心漢?陳世美?如果秦奕羽是始亂終棄的陳世美,那麼自己豈不成了有眼無珠的秦香蓮?
趙遠遠心裡一片灰暗,轉頭望向窗外,故作瀟灑地掩飾道:“我早忘了他了。天涯何處無芳草,這個世上的好男人多了去了,我最近忙著相親都忙不過來,哪裡還有時間想起他?”
楊峰開始踩油門,連超了旁邊的幾輛車:“忘了就好。人這一輩子,就應該往前看,不能老是去回憶,回憶一點用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