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鏑當然知道自己的名號報出去未必能夠有什麼效果,而他也正好需要這種效果。
這些地下勢力紮根在社會最底層,內中混雜,即便是掌權之人也同樣在社會上不會有什麼地位,但正是因為如此,這些人的情況就更加錯綜複雜了。
趙鏑想要整合好這些勢力,不可能依靠自己的名號,必然需要配合手段和血腥的鎮壓,所以他明知道自己的名號報出來,這些人必然不會當回事,他依然要求郭小四不得隱瞞。
因為趙鏑就是要拿這些現有的掌權之人開刀,只有先施以雷霆手段,才能夠真正震懾得住這些魑魅魍魎。
千萬不要同情這些社會底層之人,尤其是那些能夠在這種灰暗行業中脫穎而出的人,沒有一個是手中不沾血腥的,想要在這種地下世界立足,那就必然不是什麼好人。
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話是半點不假,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這些人甘心墮落在這種見不得光的世界中,必然有他們的原因。
趙鏑上一世就是生活在這種灰暗的世界中,對於內中的情形自然是十分了解。
拿話點了郭小四一下之後,便直接揮手道:“去吧,把我交代的事情辦好了,本王自是不吝封賞。”
郭小四躬身告退,然後迅速離開趙鏑所在的院落,一路上馬不停蹄地趕回自己的組織。
一家地近中心區邊緣地帶的尋常門臉小四合院,郭小四一進門就被人一把揪住,喝罵道:“四兒,你特麼的死哪兒去了?到點也不見你人影,昨晚的收入先上繳了。”
揪住他的是一個二十四五歲年級的青年,郭小四一見對方忙拱手道:“大師哥,昨晚上我被人抓包了,現在剛脫身,我這有大事要找乾爹,乾爹在屋裡麼?”
那青年低頭打量了一陣郭小四,見他身上毫髮無損,臉上頗有幾分不信任,道:“被抓包了,怎麼身上沒掛彩?”
“抓我的是個老梗(江湖中人對閱歷豐富,老於世故之人的稱謂),他尋的不是我,而是想要找乾爹,抓我只是順手的事兒。”
大師哥眉頭皺了起來,繼續追問道:“你是不是闖了什麼大禍事,自己擺不平,想要讓乾爹出面平事兒?”顯然是不太相信郭小四的話,覺得對方在撒謊。
郭小四無奈道:“真的沒有,師弟我所說句句屬實,你要不信的話,你跟著來一起聽我向乾爹彙報就是了。”
大師哥並沒有完全信任郭小四,所以微微點頭跟隨著郭小四一起進去找乾爹彙報情況。
郭小四的乾爹就是中心區這片空空門的毒頭名叫郭三指,一手空空妙手的本領相當不錯,當然,光有技術還不夠,還得有足夠的手段才能夠搶佔下中心區這一片繁華之地。
郭小四尋得郭三指,跪地向他彙報了自己昨晚上被趙鏑拿下的過程,同時還將趙鏑與自己之間的對話,以及今早對自己的吩咐,沒有絲毫隱瞞地詳細彙報了一遍。
郭三指人近古稀,面容枯槁,瘦瘦小小的,看起來就是一個不起眼的糟老頭,不過身上的衣著很是光鮮,穿紅戴綠頭渾身上下打扮得像個暴發富,端坐在中堂之上聽完郭小四的敘述之後,臉色波瀾不驚,顯然也是經歷慣了大風大浪,右手揪著頷下稀疏的鬍鬚慢慢捻弄,似乎在思考著緩慢開口道:“前太子孽王嫡子?呵呵,有點意思。這位回來汴京不立即前往汴京城,卻躲在副城中打我們這些苦哈哈的主意,莫非他還想把我們這些苦哈哈發展起來倒逼那些權臣們不成?這個主意還真是有些新鮮了。”
郭小四知道自己年輕閱歷淺,所以才會將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他知道自己這位乾爹同樣不是一個省油的燈,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藉助自己這位乾爹的眼光審視一番,也許能夠品出一些深處的東西。
果然,聽到郭三指的自言自語,郭小四目光微微一亮,覺得郭三指這話很有可能切中要害。
一旁一直在旁聽的大師哥好像終於找到了機會,插言道:“乾爹,你這話可就毫無道理了,就我們這些人能跟那些官老爺們硬扛?人家要真看不慣我們,隨便一個手指頭就能碾死我們,就跟碾死個臭蟲沒啥區別。我們這些撈偏門的人見官就跟見天爺一樣,別說那些達官貴人,就是城內的巡查隊我們不一樣得月月上供?”
“呵!”聽到大師哥這話,郭三指毫無笑意地呵呵了一聲,道:“得一,你的眼皮子還是淺了。算了這事跟你也說不清,這位鏑王爺,我今晚還真得去見一見。行了,小四你回去告訴那位王爺,就說他的話我會替他帶到,不過今晚有幾位當家的能賞臉過去,我可不能給他保證。”
“是,乾爹,小四一定把您的話原封不動地帶到。”郭小四跪在地上恭聲領命。
郭三指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郭小四,直接揮了揮手讓郭小四下去。
郭小四離開之後,郭三指對大師哥郭得一道:“你去把你師傅他們幾個師兄弟叫過來,就說為師找他們有要事相商。”
郭三指收了三名親傳弟子,郭得一是郭三指大弟子郭雙全的大徒弟,而郭小四則是郭三指三弟子郭無名收的弟子。
郭得一得了吩咐立即就去找自己的師傅和兩位師叔,他算是看出來了,自己這位師祖乾爹是鐵了心要去和那個什麼鏑王爺見上一見。
對於郭三指的想法,其實郭得一併不贊同,因為民不與官鬥,這是地下勢力信奉的一條鐵律,趙鏑一個無權無勢甚至被打入塵泥的假王爺,跟著他能有什麼好結果。
郭得一找到自己師傅之後,就立即將之前在屋裡聽到的話全部跟自己師傅複述了一遍,然後對郭雙全道:“師傅,你得勸勸乾爹,趙鏑這人肯定沒安什麼好心,乾爹要是跟他攪和到了一起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聽到自己大弟子說的這些情況,郭雙全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