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時笙總覺得,林森提起這件事,眼神顯得尤其古怪。
林森一字一字地開口:“顧越清的表叔,顧氏集團執行理事,顧長海。”
在豐城,提起顧長海,幾乎無人不知。
“顧氏集團的顧長海理事今日一大早,就代表顧氏集團一萬名職員,前往豐城孤兒院獻愛心。據現場記者報道,顧長海理事表示,未來,顧氏集團將會投入更多資金在慈善事業上。豐城電視臺現場為您報導。”
電視螢幕裡,顧長海氣質優雅地站在一群孤兒院工作人員當中,眼神溫和儒雅,態度親和地跟大家合照握手,時笙盯著電視裡的他,實在無法想象,他會是文秀玉嘴裡說的那種男人。
“顧長海的妻子是豐城電視臺臺長的女兒白素梅,兩人夫妻感情和睦,膝下有一子一女,都在唸中學。在豐城,他是不少老百姓都知道的良心企業家,怎麼可能包養情婦,還鬧出這麼多事?”時笙滿臉懷疑。
林森嘆了一口氣,眉頭緊蹙:“這就是這件案子難的地方。儘管文秀玉提供了那麼多證據,但是對方是顧長海,連你也不相信他會做壞事,整個豐城人民就更不會相信了。我這回接的案子,算是踢到鐵板了。”
“就算文秀玉說的是事實,你要對抗的也不只是顧長海,而是他背後的整個顧氏集團。林森,你想好了嗎?”時笙低聲問。
林森凝視著她,半真半假地笑了:“我準備好了。可是沒有你的協助,我恐怕走不下去。”
時笙沉默片刻,目光堅定地抬頭看著他:“我陪你打這場仗。”
他眼神漸漸溫柔起來,剛要伸手抓住她的手,她已經快速起身,接了一個電話。
“希希?你說你現在跟莫叔叔在一起?你在那裡不要動,等媽媽我來接你。”匆匆結束通話電話,時笙回頭衝林森一笑,“明天我們再討論工作的事,我先下班了。”
“我送你……”
“不用了!從這裡坐公交去,很近的!”她腳步輕快地離開,回頭衝他招手。
看著她跳上車的背影,林森唇角揚起一絲笑意,聰明如他,怎麼會看不出她在躲自己?
沒關係,現在顧越清不在,他有的是耐心守著她。
熙熙攘攘的遊樂園裡,時笙找了好久,才在摩天輪下找到莫煜謙和希希。
希希似乎玩累了,趴在莫煜謙背上睡得香甜,口水把他的襯衣浸溼了一大半。
“學長,我今天工作太忙,竟然忘了去幼稚園接希希,多虧你照顧,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才好。”她滿臉歉意地說。
莫煜謙搖了搖頭,輕聲說:“阿笙,我們之間,還需要說這種話嗎?”
兩人眼神對視,同時想起了那天同床共枕的意外,忽然同時別開視線,保持沉默。
“那天的事,我後來去調查了,只是一直找不到證據。”莫煜謙低聲說。
“學長,你已經做得夠多了。其實我知道,那天晚上,我們什麼都沒有做。只要無愧於心,就夠了。”她輕聲說。
“那你和顧越清……”
“我和他,大概真的是有緣無分吧。”時笙睫毛輕顫,臉上浮起一絲恍惚的笑意,“他已經回到顧家了。對我而言,那是另一個遙遠的世界。我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能把希希撫養長大。”
他心裡一痛,到頭來,她的規劃裡,仍舊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學長——”
“嗯?”
“你看,下雨了。”她伸出纖瘦白皙的手掌,輕輕接住冰冷的雨水,轉頭衝他嫣然一笑。
莫煜謙抬頭看著灰沉沉的天空,心情忽然一下子紓解了,他微微笑道:“是啊,秋天到了。”
四季輪換,人心無常,他又何必糾結這一件事?也許隨著時間流逝,一切都能得到答案。
時笙抱著希希回到家,給他整理小書包,希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她,小聲說:“媽媽,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她勾了勾他的鼻子,輕聲道:“又闖禍了?”
他嘟起嘴:“才不是呢,老師讓我明天交手工課作業,可是,我的作業忘在顧叔叔那裡了。媽媽,你去幫我找回來好不好?老師說交不上作業,要受懲罰的。我不要在琪琪面前丟臉。”
時笙輕輕揪了揪他胖嘟嘟的臉頰,恨鐵不成鋼:“才這麼小,就有了小女友,忘了你孃親?還不趕快去洗澡睡覺?”
“媽媽,今晚你一定要幫我把功課要回來哦!”希希邁著小短腿跑進浴室裡,不忘回頭再三叮嚀。
時笙輕輕扶額,內心既忐忑又發愁,但願今晚,那人不在西山別墅。
入夜,時笙開車繞過西山,很快停在了別墅門口,還沒接近門口,她的心已經開始跳動得飛快。
不過是要回小孩子的作業而已,何況他未必在,她到底緊張什麼?
她咬了咬牙,掏出一頂黑色鴨舌帽戴上,壓低帽簷,走到別墅前門,剛要按門鈴,忽然聽見一個女人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