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BB機也算貴重物品,不過蘇決母親留著是因為那隻BB機是蘇閎治留給她的東西。
司機將車子一直開到蘇宅門口,很漂亮的一棟歐式別墅,裡面亮著暖洋洋的燈光。
蘇決當時不覺心口也一亮。
晚上蘇閎治一般都在樓上書房。男助理直接帶他上去,厚重的大門被推開,裡面成套紫檀木傢俱,蘇閎治就站在一排多寶閣前面,手裡正拿著一隻玉器在看。
“來啦?”
聽到動靜蘇閎治沒抬頭,拿著放大鏡在玉器上面正看得細緻。
蘇決也沒啃聲,還是男助理答了一句:“來了,蘇總您看…?”
蘇閎治這才勉強掃過來一眼,看到站在男助理旁邊的男孩子,穿著學校裡半舊的校服。背上揹著書包,手裡抱著一直鐵盒子。
身形看著挺瘦,卻不單薄。
“來了就先領他出去吧,他房間在一樓,下午已經讓保姆收拾了一間不用的客房出來,以後他就住那裡。”這些話他都是對著助理講的,好像在安排一件讓他很心煩的事,也不願跟蘇決直接交樓,交代完又開始拿著放大鏡看玉。
助理見他態度不熱絡,也沒再說什麼,扯了蘇決一把就要出去,卻又聽到身後蘇閎治又喊了一聲:“等一下!”
多寶閣前面的男人終於走了過來,蘇決看到他手裡拿的那塊玉,雕工精細,玉質細膩,而拿玉的人也是一身剪裁合體的襯衣,在整套紫檀木的傢俱前面顯得更加有氣勢。
“蘇總,您還有什麼吩咐?”
蘇閎治沒說話,踱步到蘇決面前。
蘇決抬頭與他目光相撞,當時竟生出些許期待,以為他要跟自己說什麼,可蘇閎治只是抬手猛地一把扯掉他袖子上別的黑章。
“這髒玩意兒不準帶進門,晦氣!”
一句“晦氣”讓蘇決心口一震,咬緊牙關,再度睜開眼,二十五年的疏寒和屈辱,物換星移,再也不是那間冰冷的書房。
發亮的紫檀木傢俱沒有了,多寶閣沒有了,那個站在架子前面態度森然的男人也沒有了。
眼前是探視間的桌子,鐵窗照進來的光線鋪在斑駁的桌面上。
“進去吧,你兒子來看你!”
獄警推了蘇閎治一把,他佝僂著身子往前嗆了幾步,腳上的鐵鏈便隨之發出叮叮的摩擦聲。
蘇決往桌子旁邊走了兩步,想去扶,但最終還是沒能伸出手。
蘇閎治自己站穩了,走到桌子前面,蘇決站在那與他對視一眼。
二十五年。
二十五年前兩人也是如此對望。
只是當年蘇閎治還是叱吒一方的蘇總,站在多寶閣前面手握價值連城的玉器,而如今他卻已經淪為階下囚。手上腳上都拷著鐵鏈。
命運花了二十五年時間,讓這對父子站的位置終於調了一個個兒。
真諷刺!
“坐吧,時間有限!”開門的那名獄警推了蘇閎治一把,將他摁到對面的椅子上,轉而抬頭又看向蘇決。
“蘇總,上頭交代最多隻能聊十分鐘,多了我們也為難,您自己把握好!”態度是一百八十度轉變。
蘇決皺了下眉,十分鐘有些短,況且蘇閎治這樣子……他又看了對面椅子上的人一眼:“能否通融一下把他手上和腳上的東西解了?”
“這恐怕不大符合規矩!”兩名獄警互相看了看,訕然笑著,“本來安排你們這麼見面就已經壞了章程,希望蘇總能夠理解,別讓我們下面人難做。”
話說到這份上蘇決也不能勉強。
算了。
“那我們出去,你們聊!”兩名獄警出了探視間,關門的時候其中一名又湊過頭來,提醒:“蘇總,抓緊時間,十分鐘!”
二十五年,十分鐘。
蘇決冷笑一聲,坐到桌子對面的椅子上。
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