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阿九,你還好麼,醒一醒啊。”婼源帶著哭腔,輕輕搖動著懷裡的九尾。
之前在狐尾符咒的保護下,九尾帶她飛身來到一處院落之中,粗略掃看一眼格局,婼源大致明白了,這是在月華縣的城鎮之中。
但自從到了這裡,九尾便開始神思模糊,婼源只得拖著他擠進後院偏僻的柴房裡,而為了讓九尾不會更難受,她用自己單薄的後背靠著柴料,讓九尾半倚著自己,一面幫他拭汗,一面不斷的嘗試喚醒他。
半柱香後,聽到熟悉的聲音,九尾幽幽轉醒,半張著眼睛勉強看清了扶著自己的婼源和周邊的環境,忍著全身劇痛半撐起身子,聲音孱弱語氣卻不容置疑的說:“婼源,接下來的話我只夠力氣說一遍,你一定要聽好了。”
婼源抿著唇,點點頭,九尾吸了口氣繼續道:“剛剛那人來路不明,卻十分厲害,他內息混亂,仙、靈、妖、人各佔幾分,是個危險的人,在離開前我中了他的穿魂術,這禁術早在幾百年前便已失傳,我也只是聽族內長老們提起過,誰料卻中了招,而眼下能解此術之人,除卻那施術的妖人外,恐怕也只有須臾老人了。”
婼源沒有多話,只用帶著霧氣的眸子專注的看著他,九尾笑了笑,攤開左手,原本印在手心的狐尾符咒發出刺眼的白光,一根雪白的半截狐尾出現在他手上。
“這半截斷尾你拿著。”
說話間便將東西遞過去,但剛碰到婼源的手背,她被如同被灼傷一般,手一下子縮了回去。
九尾不解的看向她,用眼神詢問著,婼源開始有些猶疑,但又怕九尾誤會,沉了沉氣,語氣有些心疼的問道:“這斷尾,是剛剛你啟動狐尾符咒時弄斷的?”
九尾默了默,輕點了點頭,婼源看見之後,一時間心疼、委屈、自責,太多複雜的情緒的令她控制不了,九尾原本垂著眼,突然察覺到側臉的溼潤感,便詫異的抬頭看去。
原本俊俏的少年郎,此時滿臉淚痕,碩大的淚珠止不住噼噼啪啪的掉落,九尾有些被這場面驚嚇到,相處幾年間,何曾見過這丫頭如此模樣,於是有些慌了手腳。
“你,你這是做什麼?我又沒死,只是斷了小半截尾巴而已,你看看我如今,這不是還好好的嗎。”
誰知這話一說完,那邊的眼淚卻掉的更兇了。
他不知道的是,其實婼源早在以前便從白冉那裡習得過與靈獸們的相處之道,他們的過往、習性和自身的命門所在,她都知道一些。
而會如此難過,是因為這半截狐尾根本不像是說出來的那般簡單,九尾狐的每一根狐尾對其自身都是至關重要的,這關係到他們的修為,甚至是性命。
白冉曾說,九尾狐族源起於青丘,曾經也是雄霸一方的狐族王者,但隨著仙道逐漸淡出對凡間的干預,靈獸的繁衍也逐漸沒落,如今上千只靈狐中竟再難出一隻九尾,所以如今她眼前的這隻,實際上是它們族類,在五百年間,唯一的希望和繼承者,雖然他因任性妄為,拒絕族內通婚繁衍,被驅逐,但不可否認,他依然還是那個獨一無二的九尾靈狐。
因此,再看看眼前的斷尾,婼源非常自責,若不是自己太過弱小,九尾要顧自己周全,否則就憑他的能力,根本無需捨去自己的修為與壽命,也定能平安離去。
如今欠下了這份捨命的情誼,婼源實在不知今後要如何才能給予回報。
看著小姑娘淚眼中那複雜的神色,九尾大約是明白了幾分,蒼白的臉上漸漸泛起了笑意,費力的抬起手,將掌心貼在婼源的臉上,拇指輕輕的為她拭去淚珠,“不哭了,好不好?”
這話似乎沒什麼效果,於是他又說:“沒你想的那樣嚴重,況且我也並非你所想那樣神通,剛也說了那妖人實在厲害,即便是我獨自一人,這尾也是住的要斷的,護你周全不過是順手,誰讓我答應了白冉呢。”剛一說完,九尾便壞笑著掐住婼源未完全褪去稚嫩的臉頰,用力向外拉扯。
“唔……”小姑娘疼的輕哼出聲,難過心情卻也轉移了幾分,打掉那隻作惡的手,她吸了吸鼻子,揉著臉頰問:“那你,還疼嗎?你跟我說說,我能為你做些什麼?這樣至少我心裡還能好過一些。”
“恩,總算說回正事了,你仔細聽我說啊,不要再亂想了,我好累啊,說完正事我要歇一歇。”九尾強撐著笑顏裝可憐道。
“恩,你說吧,我聽著,我一定能辦好的。”婼源說。
“這半截斷尾裡有我以一部分修為,可護你周全,若是遇到危險,想辦法將它燒掉,我會第一時間感應到你的所在,前去救你。但如今你首先要辦的,是拿著這截斷尾,去到鎮上正街南面的那顆百年桂花樹下找到須臾老人,對了,還記得他嗎?”
小姑娘點點頭,九尾接著說:“那就好,你就等在那裡,哪裡也不要去,須臾老人感應到靈獸的氣息,就會找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