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不遠處,一個老人,帶著一副金框眼鏡,一身周正的黑色西裝皮鞋,頭髮梳理的整整齊齊,手上捧著兩束鮮花,另一邊杵著一根白色手杖,像一個老紳士,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朝這邊走過來。
姜舒言忽然就邁不動腿了。
頭髮灰白了,比以前更瘦了,背也有些駝了。
不應該啊?他不是,現在也才五十四歲麼?為什麼看起來,已經這麼蒼老了呢?
……
其實舒敬聞老遠就注意到了前面站著一個年輕的姑娘,但是大約也只是來給家人或者親戚朋友掃墓的,並沒有多想,直到走到妻子的墓碑面前,看到墓碑前多了兩束鮮花,連整個碑身也明顯被人乾乾淨淨的擦過。
旁邊的姑娘也還沒有走,甚至,在看著自己,並且眼神……很奇怪。
“這是……你放的嗎?”舒敬聞微笑著詢問。
姑娘怔怔的,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舒敬聞笑了笑,重新又問,“這位小姐,請問,這是你送的花嗎?”
姑娘點頭。
“那你……認識這個墓碑的主人嗎?”
姑娘還是點頭。
“那你跟她,是什麼關係?你是她以前的學生?”他其實也有想問會不會是小韻生前的朋友什麼的,但是很快發現她雖然站的位置是在小韻的墓碑前,但是小韻的墓碑卻並沒有被人擦過,甚至也沒有鮮花。
哪怕妻子這邊擺放了兩捧,都沒有一捧分給小韻的。
自然也就沒這麼問的必要了。
姑娘又是一怔,沒有回答。
“不方便說也沒關係。”舒敬聞笑著說,“我是她的丈夫,我叫舒敬聞。然後,不管你是誰,我都替她謝謝了你的鮮花。”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姑娘再次抬眼,近乎有些無禮的,直直的看著他,好半晌之後,終於蹦出了兩個字:“不用。”
然後姑娘就轉了身大步的走了,走出去沒幾步甚至換成了跑的。
像是逃離。
舒敬聞嘆了口氣,放下手杖,兩束鮮花,先給妻子放下一束,然後抱著另一束,走到旁邊舒韻的墓碑前,沒有直接放上去,而是先放在旁邊,拿出幾張紙巾,用礦泉水打溼了,然後把碑面上的灰塵一點點擦拭乾淨,再才把鮮花放了上去。
“小韻啊,爸爸來看你了。”
“世人原不原諒你都沒關係,反正爸爸早就已經原諒你了。”
“那麼小韻,你肯原諒爸爸嗎?”
……
姜舒言的手包落下了,走出去很遠之後才發現,於是只好又倒回來拿。
然後,她看見,舒敬聞正跪坐在“她”的墓碑前,拿著紙,倒上礦泉水,一點一點的,小心翼翼的,擦去墓碑上的塵灰。
她聽見,舒敬聞對著墓碑低聲的說:“小韻,爸爸來看你了。”
她聽見:“爸爸原諒你了。”
她聽見:“你肯原諒爸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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