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嬋姑娘,老夫真是得罪了!”江三老爺見嬋嬋與木蘭接連走進祖堂,忙湊上去與她道歉。
夫人與女兒的回魂,全靠了嬋嬋姑娘的幫助,而自己卻不知好歹,把她關進了柴房,何其糊塗!
嬋嬋有些不好意思地後退了半步,面容羞澀地委婉道:“江三老爺不必客氣, 我既說了能還魂,那就一定做到。”
“只是還需要勞煩江三老爺能帶我前去祖堂之下,那人臉黑影被我暫時壓制住,要想徹底解決,還需一番忙活。”
木蘭聽此,便要開口說話,那黑影不是被嬋嬋收了嗎?怎麼還要去祖堂之下。
抬眸卻見嬋嬋一個微妙眼神,把所有的話都吞了下去。
江三老爺面露難色,祖堂之下,可是江氏的禁地.
咬了咬牙,道:“既然如此,我們江家上下,就要倚靠嬋嬋姑娘了。”
三步並作兩步,按下祖堂之內的暗門,一塊地磚便消失在黑色中。
地下的溼冷寒氣湧了上來,整齊劃一的階梯通往黑暗的彼方。
江三老夫人與江婆婆也要一起去,可她們才醒來,江三老爺自然不同意她們一同下來,只叫木蘭陪同著她們,與嬋嬋姑娘一前一後地下去,後面還跟了司溫初、畢和玉二人。
“拜見先祖!”
階梯到了盡頭,嬋嬋藉助卓越的勢力,在夜間也能如白天般看得清晰。
這地下,根本什麼人都沒有。
綠色的鬼火在江三老爺話落後,突地燃燒起來。
盈盈鬼火,在黑暗裡詭異非常。
一件輕盈的羽衣被拖了出來。
江三老爺失聲:“白羽青靈衣!”
眾人目光鎖定,鬼火所託之上的那件白羽青靈衣竟逐漸化成了人的模樣,她身穿羽衣,在萬千鬼火的點綴下起舞。
她的臉上帶了面具,是那種純白色的面具,面具額心點了一朵花。
銅鑼的奏樂聲此起彼伏,不是那種在洛陽常見的清幽絲竹聲,而是單調劃一的銅鑼聲,一點一音匯成氣勢雄偉的聲動。
“這可是上古的祭祀樂。”畢和玉是個粗人,並不懂什麼音律,權因痴迷在上古時代存在的各位天神斬妖除魔,匡扶正義之事,而對上古歷史有了些瞭解。
其中,在人界,最為重要的,便是祭天儀式。
人與神在某種層面的交流,能帶給他們五穀豐登的生活。
若……蛇族也能效仿人族,與神族進行某層面的交流,是不是也能讓蛟龍族與蛇族一同得到力量上的提升呢……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女人停下舞步,轉頭看向了嬋嬋,纖纖玉指嫵媚地勾了起來,嬋嬋就好像一隻微不足道的螞蟻,被她輕易地帶到了身邊。
嬋嬋並沒因此而有何動作。
在見到女人的那一刻,她便知道,這就是江婆婆口中的江家先祖。
她的身上早沒了任何靈力,就連維持靈體的力量都要從白羽青靈衣身上汲取,對她造不成什麼傷害。
而她在眾人面前的翩然一舞,美麗而卻悲傷,就像是對這個世界,最後的告別。
望進她的眼眸裡,她看到一個女孩悽苦的一生。
一個被人為戴上神靈帽子的普通女孩,恪守禮教,尊師重道,勤學苦練,卻被當作鎮子的犧牲品,宛若牲畜般任人宰割,在骯髒的咒罵聲中死去,含恨而終。
一個在幽暗角落,守著幽冷鬼火翩翩起舞的絕世人兒,在看到各種陌生臉龐前來跪拜時,面帶疑惑。
她活了許久,也忘了許多,最初的記憶,到了最後,那些醜陋人的嘴臉已經忘卻,獨獨還記得那支曾經不知日夜學習練習的祭祀舞,伴著月光,清冷決然。
所以,她總是日夜日夜地跳著,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散退她心中的孤獨。
她的存在是一件逆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