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心怡有些急切地想要衝出人群,小銀雖然是隻妖怪,但是從這麼高的雲海掉下來,身上總是受了點傷的,若是被人撿了走,燉蛇肉湯了可怎麼辦,卻被一個接一個的人群又擠回了原位。
無奈想要使訣就此逃走,卻想起族中的規矩:凡蛇族人士,若非生死攸關,不可在凡人面前隨意使訣。這是妖族與人族簽訂的互不打擾的契約,人族開放地界讓妖族隨意遊玩,不設限制,而為此,妖族也該遵守不隨意打擾人族生活的規矩。這也是為什麼她將雲船停在了距離這兒甚遠的樹林裡,她被圍在人群中出不去,空有一身靈力卻使不得,一時間,進退兩難。
程琪睿一身白衣,腰間配著一把青銅色的劍鞘,內裡則是一把削鐵如泥的絕世好劍,他冷臉俊如霜,引得周圍女子尖叫著前仆後繼,他似乎不為所動,只穩穩地站在原地,守著身後殷心怡的一塊清淨地。
這喧鬧大概持續了十多分鐘,人群不見少反而越來越多,期間,殷心怡試圖與他們交流,問清楚這是個什麼地方,他們又為何都要圍著他們,卻如同對牛彈琴,雙方皆是不懂。
有個瘦弱的身影在這攢動的人群中堅強地鑽上前來,嘴裡則大聲地喊著:“是從長安來的貴客嗎?”
是聽得懂的話。
這一刻,殷心怡彷彿獲得了全世界,漂浮在半空的腳終於落地的安全感。
“這裡,這裡!”殷心怡跳了起來,試圖看清那個在人縫間擠破腦袋向前衝的瘦弱身影。其實,她完全可以不這麼做,畢竟,他們正在人群的最中心,最顯眼的位置,讓人不注意都難。
瘦弱的那個人擠了半天,就快把自己的腦袋擠成了一塊尖梭子的時候,終於來到了殷心怡的面前。
他笑著擦乾臉上的汗,是身材樣貌完全不同於周圍人的瘦弱男子,與殷心怡平常所見的人類無二差別,她忙從程琪睿的羽翼下鑽了出來,探出她的小腦袋,“請問你是誰?”
男子忙答:“姑娘,叫我黑仔,我是這獸人國的長安特使,專門接待像你們這樣從外國來的人。”
獸人國?
從未聽說過的國家,抬眸看程琪睿,見他也是一臉疑惑,這才轉頭問道:“獸人國又是哪裡的國家?”
黑仔想著這話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沒直接答殷心怡的問題,揮了揮手,招呼著他們跟他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先與我走出去。”
黑仔往人群嘰裡呱啦地說了一通,只見那群燥熱的人點了點頭,其中的一些女子又戀戀不捨地一步三回頭,想要將程琪睿印在了自己的眼眸,粉唇嘟了起來,往他就是一個綻放。
殷心怡只覺一陣惡寒,聳了聳肩膀,扯了下衣袖。
周圍緊密的人群在黑仔說了一通後,皆散開了,殷心怡忍不住深呼吸這來之不易的新鮮空氣,好似上一次呼吸到這新鮮空氣已是幾年前的事情。
黑仔見人群散得差不多,又回頭看向了殷心怡與程琪睿,走在前頭示意他們跟上。
他們走了一條筆直的路,路道很寬,足夠十個人並排走,街上也有些植物,不過都是三三兩兩地分散開,隱藏在黃土之間。
在這裡呆久了,殷心怡口乾舌燥,撲面的熱風吹地她腦袋有些暈。她是條喜陰的蛇,最討厭這種熱氣沖天的氣候。
跟在黑仔後面走了沒幾步,殷心怡就見座座裝飾華美的房屋在土坡階梯之上層層疊疊,極為壯觀別緻。
可各個階梯之間高度相差甚大,也沒見各個階梯之間有什麼橋啊或者什麼路相連,這該怎麼上去。
黑仔沒多久便解答了她的疑惑。
在第一層階梯的轉角處,有一頭壯碩的黑猩猩,他睜著烏黑的大眼睛,木然地看向前來的三人。
黑仔衝猩猩喊了一句:“棘咕咕。”
猩猩便伸出了他的長臂,將手放在了黃土之上,黑仔率先走了上去,叫喚著殷心怡與程琪睿也一起上來。
或許是發自同是動物的本能,殷心怡在這頭黑猩猩身上,感覺到了漫天的悲傷與哀怨,而他的眼睛裡卻沒有任何情緒,好似是被控制的玩偶。
這裡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