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過溼潤的小石子,腳下的小靴底滲進不少的水,粘膩的難受。她不拘小節地隨便挑著個空地坐下了,身旁有不少人不懷好意地看著,有人竊竊私語,良久,就有個看似是這兒的頭子的人站了起來,邁步來到嬋嬋身旁,問道:“小兄弟是從哪兒來的?”
像是早就直到頭子要說什麼,嬋嬋立刻回道:“想必您就是這兒的頭頭吧,小弟是從北邊逃荒過來的,那裡鬧饑荒,死了好多人,所以一路南下,就到這兒了。”
“我明日就走,懇求您給我個位置度過今晚吧。”
或許是嬋嬋天生就有種令人憐惜的氣質,男人看了她幾眼,面色已經緩和許多,並沒有之前那種不懷好意,但他還是不太放心地追問一句:“是哪兒鬧饑荒?”
這年頭,叫花子也不好做,他們的地盤被捕快趕,被惡霸佔,短短几年,從那油水富足的酒肆青樓被趕到了這連小貓小狗都不愛呆的古橋下,真不可謂不淒涼。
已經那麼心酸的境地還有騙子混混想要來沾一份羹,面對面生的人,都要認真盤問一下。
“東陽那兒一個不知名的小村子。”
男人從小也沒讀過什麼書,這大輩子也基本在這永梧鎮混了,東陽是在哪兒他是一點都不知道,不過,見面前小生也構不成什麼威脅,不過一晚上的位置還是能做個好事,讓他過去。
“你叫我老牛就成,我見你年紀小,一個人出來討生活也是辛苦,在這永梧鎮遇上了什麼困難不妨和我老牛說說,興許能幫上你。”
老牛說的也是場面話,這年頭還有誰想向叫花子求助的?
嬋嬋答了聲誒,熱絡地和老牛坐在了一起。
“大家叫我小草就行,出門在外,大家遇上都是緣分。”
沒多久,嬋嬋就和眾人聊到了一起。
不知道是誰問了一句。
“你明日打算去哪兒啊?”
“去海外或者出鎮去。”
老牛聽罷,側過身,指了指角落裡一個瘦弱身影:“真是巧了,那位小兄弟也是要出海的,你們能搭個伴。”
順著老牛的指引看過去,只能看到一個骨瘦如柴的男子,面前的碎髮很長,把他的臉都遮了起來,只能從依稀的黑髮間看到他那算嬌嫩白皙的面板。
“這是?”
“不說話,問了許久什麼都沒問出來,我看他像是個啞巴,可憐兮兮的就讓他留下來的。待了好一會兒,才遞給我們一張紙,紙上畫了個船的樣子,我想著他應該也是想要出海去。”
被談論的男子好像什麼都沒聽到,沮喪著頭,盯著地上那在原地打轉的螞蟻,盯了許久,他才動了起來,一隻腳輕輕地附上螞蟻身體,踩死了它。
夜深,忙碌了一天的老牛早就蜷縮著身子呼呼睡去了,時而有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嚕傳來。
嬋嬋卻一直沒有入睡,她的心思一直放在那角落裡的瘦弱男人。
起身,將目光投向他,正好對上他眼裡閃爍的精光。
“你會說話的吧。”
男人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個發黃的紙條,從地上隨意撿了一根樹枝就過來。
他在紙上畫了許多畫。
第一幅,是一個身段曼妙的美麗女子,她彎著身,將那細柳腰展現地淋淋盡致。
第二幅,是一個鼓著掌的男子,坐在臺下看著女子。
第三幅,是一個密閉的籠子,籠子裡關著的正好是第一幅圖中的女子。
難道是他喜歡的女人被人捉了去,帶到了海邊,並關在了籠子裡,正過著金絲雀的生活?
所以,他才要過海去。
“你想讓我幫你救這個籠子裡的人嗎?”
男人點頭,細眼長眉傳神動人。
他用樹枝在紙上歪歪斜斜地寫了一行字:求……幫……海去。
美人曾說:花要葉扶,人要人幫,贈人玫瑰,手有餘香。
自己本來就要出海去,帶上一個他也未嘗不可。
堅定地衝他點頭,男人的長眉舒展,感激地就要往下磕頭,被嬋嬋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