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嬋嬋是個人精,不要金銀,不要珠寶,偏偏要那千年蛇芝草這有價無市的寶貝。現在還來個家賊,日思夜想地如何討好這姑娘,盡把胳膊肘往外拐。
成渝有些不是滋味。自家的白菜被豬拱了,還樂呵呵地要給豬多送幾棵白菜去,生怕她吃不飽。
因此,他從市集快馬加鞭地趕來了這遠離鬧市的青山之上,風塵僕僕。
“嬋嬋小娘子出門可有足夠的盤纏?大師替我收妖,對我有恩,如今你要出門,我也沒什麼能送你的,這玉佩你就隨身攜帶著。凡成府商鋪,你都可帶著玉佩去拿你想要的。出門在外,小心安全。”成渝一番話徹底改變了他在嬋嬋心中土大款的地位,如此英明神武,如此溫柔體貼,不愧是世家子弟,肚子中是有大船的。
嬋嬋的眼亮如星晝,一把拿下成渝手中的玉佩,生怕他變卦又收了回去。
“吃蘿蔔嗎?”嬋嬋問,看到成渝喜怒不明的神色,忙說,“我們這裡只有蘿蔔,美人愛吃,成老爺的美意我無以為報,要不,拿幾筐蘿蔔回去吧。這蘿蔔是帶著靈氣的呢,強身健體,居家必備。”
怕成渝推辭,嬋嬋一手撈起了屋內的竹籃子就往田裡跑。成渝盛情難卻,只能跟在嬋嬋後面,捋起袖子,一起勤奮地拔蘿蔔。
“嬋嬋小娘子,以後就叫我成渝吧,我們年歲相仿,不必太客氣。”成渝拔出了一顆外皮綠色球形的胖蘿蔔,白嫩嫩的模樣很是誘人。
“好呀,你叫我嬋嬋就行。”她笑了起來,一雙大眼睛彎如細月,因勞作運動下而紅撲撲的臉蛋讓成渝想起了蘇家的二小姐,有如一絲春風吹過成渝的心,吹的他心癢癢,面上一紅。
江程的心上人的確可人。
或許是因為山間的氣溫變化大,或許是因為背後的汗水蒸發,成渝感覺自己的背陷進了冰天雪地,絕地深淵,面朝勤勤懇懇地拔蘿蔔的嬋嬋是春天,身後則是能席捲一切生命的刺骨寒冬。
他半回頭,只見一隻趾高氣揚的黑蜘蛛趴在蘿蔔旁鬆軟的小土堆上,八隻眼睛睜大有如銅鈴,森冷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慄。
他忙瞪回去,內心偷笑,清心寡慾的江程也有今天,竟是個大醋罈子。與他交往的這寥寥數年,從未見過他有任何朋友往來或是什麼風流韻事。
與三兩好友去燕春樓胡鬧的時候,酒過三巡,他們都癱軟在溫香軟玉中,頭暈腦脹,只有美人笑靨如花,體香如酒醉人,但他卻喝著酒,符合著美姬妙手輕撫下的樂咿咿呀呀地唱,男人醇厚的聲音在花哨的曲調中起伏,好似穿透了雲層,帶著一種曠然滄桑。他用了異族的語言唱,少年們怎麼也聽不懂,問他唱了些什麼。他說,是他的家鄉話,是唱給心愛的女子的歌。
年少的他們最愛聽些這情情愛愛的事,怎能放過他,灌了幾回酒,纏了幾次,他才娓娓道來。
他說他傾慕美人,想與她比翼雙飛,做一對幸福鴛鴦,卻迫於家族壓力,家族與她二選一,他離了她,此一別,卻無再見。
寥寥幾句,令眾少年郎唏噓,忙猜測這姑娘是何方人士,從世家名族到鄉村平民,從高矮胖瘦到面貌美醜,不管少年郎們怎麼問,江程再也沒答。
從那以後,翩翩少年郎們都知道,那不近女色的江程有一個心上人,其心切慕,卻不能得。
少女呼哧呼哧地扒著蘿蔔,羅裙粘上了泥巴,又毫不在意地抹掉,江程守在她身邊,不近一寸,不離一尺。
好一幅安逸的田園山居圖。成渝衷心地希望,他們再遇不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