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從柳寒雲嘴裡說出來,季曼有點兒傻。柳寒雲是一直受陌玉侯庇佑的,怎麼也會覺得男人不靠譜?
“況且,夏氏也真不是個上得了檯面的人。”柳寒雲沒注意到季曼的呆愣,接著道:“她的孩子若是成了世子,將來指不定怎麼得意忘形。”
季曼低頭哄了兩下曦兒,便放回柳寒雲手裡道:“侯爺一直喜歡好好,這件事我也的確做不了什麼。夏氏若是不懂規矩,我會多管教著的。”
柳寒雲沒有多說,嘆息道:“聽聞夫人家裡也遭逢了劇變。”
“嗯。”季曼道:“也沒什麼,不過是父親年紀大了,回鄉安享晚年而已。”
柳寒雲點點頭,又說了些安慰的話,季曼沒有多留,聊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凌寒院。
“主子。”燈芯走在她身邊低聲道:“非晚閣那邊的訊息,說是婉兒姑娘帶著筠兒小姐去書房了。”
“嗯。”季曼點頭,溫婉抱著的簡直是個定時炸彈,炸哪兒都好,只要不來惹著她就是。她現在比較憂心的是聶青雲和爾容的事情。兩人和離已經成了定局,再過幾天,爾容就該要回靖州了。
聶家正當危難之時,爾容其實也不是貪慕富貴的人,可能就是和聶青雲僵著了,誰都不肯解釋清楚,所以才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她不宜出面說什麼,可是有一個人倒是十分合適。
陌玉侯。
這陣子寧鈺軒一直不在,可爾容是他表妹,聶青雲又算他的大舅子,他去當個和事佬,也算是名正言順。
想了想,季曼就乾脆去書房附近的屋子裡等著,吩咐了燈芯,一旦溫婉離開了就告訴她。
“主子,好像有些不對勁啊。”燈芯在門口望著風,突然說了一句。
季曼走到門口去看。
鬼白難得慌張地出來,不一會兒就找了大夫去。書房離這邊的屋子只有幾步路,可是季曼沒有聽見嬰兒的哭聲。
看這樣子也該是筠兒又出問題了,這段日子溫婉一直靠筠兒搏寧鈺軒同情,寧鈺軒倒也真吃這一套,幾個孩子當中最受他關心的就是筠兒了。
季曼想了想,裹了斗篷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溫婉跌坐在地上,也不怕地板涼,寧鈺軒站在一邊,臉上的神色分外痛苦,右手微微發著抖。
大夫正跪在軟榻邊,上頭放著的襁褓安安靜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季曼心裡跳了跳,就聽得那大夫道:“已經沒了脈搏,侯爺還是節哀順變…”
寧鈺軒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溫婉似乎是有些發狂了,上去扯著寧鈺軒就道:“她是您親生的女兒啊?您怎麼能這樣狠心?我不過要您抱抱她,您為何要推我!”
陌玉侯啞著嗓子:“我不是故意的,方才我沒有注意。”
“婉兒大病初癒,本就抱不好孩子。想讓您抱抱,卻換來這麼個結果?”溫婉哭得聲嘶力竭:“你賠我孩子!”
這戲演得不夠真,季曼就只聽懂了大概是溫婉想要陌玉侯抱孩子,陌玉侯不知為何推了她一把,然後溫婉沒抱穩,孩子就摔地上了。
小小的襁褓裡,筠兒的小臉已經漸漸發青發紫,季曼抿著唇,突然想起了歷史上傳說的武則天。
掐死自己孩子的女人,都是該有多大的勇氣,心都該有多狠?
寧鈺軒怎麼說也是會武的人,不會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剛剛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也就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孩子被奶孃抱了出去,溫婉哭著跟上去,嚷嚷著把孩子還給她。
即使一早料到筠兒活不長,可是眼睜睜看著這麼個小孩子死去,季曼還是覺得很難受的。寧鈺軒的目光已經掃了過來,她也就沒有掩飾難受,輕輕福身道:“侯爺節哀。”
“你能幫忙將筠兒找回來嗎?”寧鈺軒看著她的眼睛,說了一句這樣莫名其妙的話。
季曼茫然。她去找?去哪裡找?陰曹地府嗎?
“罷了。”寧鈺軒垂了眸子道:“是我糊塗了。”
“侯爺也別太難過。”季曼道:“筠兒去了,說不定下一次又會回到婉兒姑娘的肚子裡,再做一次您的孩子。”
嘲諷地搖搖頭,寧鈺軒低聲道:“不會了。”
你怎麼知道不會了?按照這播種頻率,溫婉想再懷上一個也不難吧?
默默腹誹一陣,卻聽得面前的人又開口道:“安葬了筠兒吧,我會請法師來府上超度,順便將婉兒的名分也定下。是我對不起她,你且讓她做回平妻,吃穿用度都莫要虧待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