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寧爾容慢慢合攏下巴,表情恢復了鎮定:哥哥小時候不用面具的,而立之後,不管是出席宴會還是上街,總是被人一直盯著看,他覺得煩了,就做了個面具戴上。很久沒取下來了。
季曼點頭,男人容貌太美,的確也不是什麼好事,幸虧身份地位高,不然不知道被賣去哪個倌館了。
但是也不至於被你多看兩眼就生氣啊。寧爾容好奇地道:我等會去問問他怎麼回事?
好啊,畢竟是親戚,能不誤會最好。季曼點頭。
於是小郡主今晚滿載著為人婦的知識回房間,路過寧明傑的屋子,就伸手敲開了他的門。
寧明傑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看,面具都擋不住。寧爾容笑嘻嘻地道:哥哥,桑榆讓我來給你說聲抱歉呢,你太好看了,她就多看了兩眼,不是故意的。
沉默地看著面前自家妹妹良久,他只抬了抬嘴角:知道了。
那我就先回去啦。寧爾容抱著宣紙,愉快地回了房間。
江水跌宕,晚風徐徐,兩座船在夜間也不打算靠岸,就尋了平穩的河道一路南下。寧明傑站在房間門口發了許久的呆,覺得腦子有點疼。
他這兩天總是莫名其妙夢見溫婉,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是他對她心裡又沒有非分之想,反而是每天睜開眼就能看見的聶桑榆
總有聲音提醒他,什麼錯了,人錯了,搞得他整個人都有些暴躁了。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他一貫按照本心做事,誰能來定他的對錯?
冷哼一聲,寧明傑拂去腦海裡的聲音,關門,睡覺。
第二天,兩座船到了一個古樸的城鎮,城牆都是黃土凝的,看起來清貧得很。船靠岸時,就有宮女來知會眾人,換上自己帶的最樸素的衣裳,稱皇帝為老爺,貴妃為夫人,要在這古樸的城鎮裡住上幾天。
季曼覺得這皇帝的興趣愛好也是挺廣泛,吃夠了沿路的大魚大肉,倒也知道換換口味。
主子,這件如何?甘草拿了一件白色的襦裙,簡單的款式,應該是百姓經常穿的,只是料子比粗布要好一些。
嗯。季曼點頭,甘草和燈芯就幫著她更衣,梳了尋常婦人的髮髻,只戴一根木簪。
打扮完畢,甘草和燈芯都很久沒有說話。
怎麼了?季曼看著她們古怪的眼神:很奇怪嗎?
燈芯開口道:主子,您要不要戴個面紗?
都說了是尋常裝扮,戴面紗有些不倫不類吧?季曼轉頭去看了看鏡子。
鏡子裡的少婦容貌秀麗,偏偏穿得樸實無華,一張臉不施脂粉,嘴唇卻紅豔豔的,美目顧盼之間,讓季曼想起了潘金蓮。
倒不是說潘金蓮那德性,而是指有美掩藏在素淨之下,倒是更想讓人剝開她的樸素,好好疼愛一番。學術一點兒來說,就是禁慾式的美。
季曼嘴角抽了抽,聶桑榆這張臉還真有點禍水的意思,以前怎麼沒太看出來,好像是越來越美了啊。
拿過面紗來比了比,季曼捂臉:還是低頭跟著走吧,戴了面紗更是要不得。
兩個丫鬟心裡都有些忐忑,穿華麗衣裳的時候,反正大家都華麗,主子美也美得不明顯。但是一換素衣,除掉脂粉,在這群皇親國戚之中,未免就樹大招風了。
外頭傳來陌玉侯不耐煩的聲音:你好了沒有?
好了。季曼嘆一口氣,提著裙子開啟門。
門口的人抬眼看著她,季曼微微一笑,回他一個媚眼:侯爺,妾身好看嗎?
寧鈺軒有些失神,微微狼狽地轉開目光:太張揚了。
嗯?季曼低頭看看自己一點裝飾也沒有的襦裙,再摸摸頭上的木簪:哪裡張揚了?
臉。寧鈺軒越過她跨進屋子裡,尋了她的面巾出來,伸手給她戴上。
季曼無辜地眨眼,一雙鳳眼裡波光瀲灩。下半張臉遮了等於不遮,反而顯得更張揚了一些。
陌玉侯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無奈地將面紗扯了:走吧,跟在我後面就是。
是。乖巧地應了,季曼垂手跟在他身後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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