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俠客初始時看這被押解的青年,見他動輒流淚,毫無半分骨氣,以為他是膿包先生,軟弱可欺,不曾想這一副軟弱的樣子竟是故意示弱偽裝,到了生死關頭之時,陡然爆發開來,卻是難擋。
那兩名解差一個被打的生死不明,另一個也被青年用腳鐐纏住頭頸,放倒在地。
那青年男子站在解差身旁,單膝下跪,以膝蓋壓砸解差頭面,跪了幾次,將那解差跪的滿嘴牙齒飛出,鼻子歪斜,七竅流血,眼見不活。
青年氣喘吁吁癱坐在地,不住口的大罵:“直娘賊!老子一路上吃了你們多少苦!本想到了滄州再做計較,沒想到你們敢如此對我!開水燙老子的腳,故意曬老子,故意讓老子雨淋風吹,到了這裡,還想殺老子!豈不知你們想要殺我,我也要殺你們!這野豬林我也聽說過,不知被官差在這裡壞了多少好漢的性命,當我不知麼!”
他罵了幾句,忽然嗚嗚哭了起來,哭了半晌,咬牙切齒望空恨道:“鄭煜,鄭志芳!你好狠毒!奪我家產,壞我父母性命,誣陷我殺人,到了這一步竟然還不罷休,還要殺我!還有那賤人,且等老子回去,剖了你心肝下酒!”
此人在樹下歇息了片刻,從解差身上翻出鑰匙,把枷板與鐵鐐開啟,唯恐兩個解差不死,當下撿起解差的腰刀,將兩人腦袋砍下,方才真的放下心來。
取了一個好點的腰刀掛在腰間,扶著樹木,一步一步的向前捱了過去,只是渾身力氣將盡,又兼染了風寒,頭重腳輕的走到一里多地,再也走不動了,躺在地上只是喘氣,向天禱告道:“此時若有人來搭救於我,居不易定當結草銜環,甘願當其牛馬狗!只是要先報了大仇!”
一句話說完,眼前人影一閃,就見一名大漢來到身前,笑道:“你叫居不易?”
居不易還未回話,就聽這大漢道:“有點意思!”
他說話間伸手虛抓,便將居不易抓了起來,抗在肩頭,大步向外面走去,笑道:“小子,我看你也算是一條漢子,死了可惜,權且救你一命!”
居不易睜眼看時,就見身邊樹林急速後退,耳邊狂風驟起,震的鼻子耳朵都疼,只是片刻之間,身後的野豬林便已經成了一個黑點,超出了視線之內。
居不易心中大驚:“這大漢是人是鬼?若是人,怎跑的這麼快?”
腦子轉了幾圈,神疲力倦之下,漸漸的昏死過去。
待到再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個房間裡,湯藥的味道門口飄了過來,隱隱聽到不遠處有嘈雜之聲。
居不易正迷惘時,便見先前抗自己出林的大漢走了過來,笑道:“醒了?”
他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居不易的脈象,翻看了眼皮,檢視了舌苔,笑道:“再有半月,保你痊癒!”
他說到這裡,起身道:“我從小不會伺候人,你且等一下,我讓人餵你吃藥!”
居不易掙扎起身,叫道:“恩公,我該如何稱呼你?”
那大漢笑道:“我的名字,一般人不與人知,知道了便有大幹系,等時候到了,我自告訴你!”
居不易起身在床上叩首道:“既然恩公不說,我也不問,且受小人一拜!”
這大漢便是李俠客,見他拜謝自己,也不阻攔,大喇喇的受了,笑道:“小子,我看你也是個人物,等你身子痊癒了,你倒是給我說一下犯罪來由。”
居不易道:“不敢隱瞞恩公,恩公儘管問,小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俠客道:“好,你先歇著!”
轉身去了。
過了片刻,一個丫鬟進來,服侍著居不易把藥喝了。
居不易問了丫鬟一下,才知道自己此時身在一個叫做觀城的小縣城裡,如今住的這個院子,乃是那大漢租賃的院子,丫鬟也是從市面上買來的,說好了,服侍好了居不易,便還丫鬟自由身。
因此小丫鬟對居不易百般照顧,生恐傷損了一根寒毛,便是半夜裡來房間查探冷暖。
李俠客此時醫理精通,看病把脈堪稱國手,這居不易只是傷寒入體,又兼風波勞累,才會有如此模樣,調理個十來天,也就好了。
這一日,李俠客正在大廳裡坐定,居不易走到廳內,對李俠客磕頭道:“恩公,我已經好了!”
李俠客揮手趕走身邊丫鬟,笑道:“你起來,說一下你為何落到這番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