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這時,邢雲霄忽然感覺到肩上一輕。
線斷了。
那細細的風箏線再也支撐不住如此大力,終於崩斷。
他悚然一驚,抬起了頭,看見頭頂那巨大的風箏重重壓了下來。
在被風箏完全蓋住前一秒,邢雲霄似乎看見了傅決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風箏重重壓了下來,早已經傷痕累累、精疲力竭的邢雲霄當然頂不住,直接被風箏骨架重重砸在背上、壓倒在地。
呼吸、沉重地呼吸。
邢雲霄睜不開眼,也挪動不了身子。
細密而堅硬的草刺在臉上,
後背已然麻木,只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磨颳著自己的脊椎骨,十分怪異難受。
他能感覺到生命在一點點流失,意識也在漸漸模糊。
就這樣死去?
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邢雲霄斷過頭、毀過身子,甚至曾經真的差一點變成孤魂野鬼,但他從未放棄過活著。活著不是為了戰鬥、不是為了贏,也不是為了去成就什麼事,只是為了活著。
活著,才有可能到達那個自己期盼的安定生活。
活著,才有可能實現自己許下的一個又一個承諾。
活著,才有可能見證一切、才有可能……活著。
扭曲骨折的十根手指不知何時死死抓住了草地下的泥土。
「我能起得來。」
邢雲霄這樣想道。
顫抖的手臂一點點撐起,發出骨頭崩裂的咔咔聲,他也撐著背上那不可想象的重物一點點爬了起來!
「我能起得來!」
他眼睛瞪得滾圓,甚至眼角都撕裂了開來:「不過就是一個風箏!一個風箏而已!」
手肘撐直、骨刺與血肉交錯穿插的大小腿與膝蓋劇烈顫抖著頂住了地面。
雙手漸漸離開了地面,脊背一點點挺直。
彷彿過了很久很久,又好像一切只發生在幾秒之間,邢雲霄站起了身子。
他發現自己的雙手、肩頭、膝蓋,還有其他嚴重的傷勢不知為何全部都消失了,只留下了一道道淺紅印子。
不對,不僅是傷勢……風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