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時分,邢雲霄喘著粗氣,步履蹣跚地從森林中走了出來。
他沒有受傷,只是很疲憊。
妖怪的汙血浸溼了他的頭髮、泡紅了他的褲子與鞋子,但一夜鏖戰,卻沒能在他身上留下一絲傷痕。
“你搞定了?”
森林外,一身深淵斗篷的龍女坐在一塊大石上,悠然發問。
邢雲霄沒有回答,他只是疲憊地來到龍女身邊,伸手抹去臉上的血,低聲問道:“我究竟是怎麼了?”
“你命好啊,不幸中的大幸。”
龍女攤了攤手:“對很多神仙來說,一旦來了業障,可能當場就得完蛋。”
“但你不一樣,上回在墓裡自己就瘋了一次,這次發了一晚上瘋也就沒事了,多幸運。”
邢雲霄皺皺眉:“下凡仙不能自相殘殺?否則只要殺一個,就會有業障?”
他低頭沉吟道:“不對啊,之前惡念肆虐的時候,也曾上過下凡仙的身,我也殺過不少。不僅如此,更早之前我在奎定樓裡也幫著殺過那些尚未死去的……”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龍女輕描澹寫地說道:“但你當時殺的那些下凡仙,肯定不是活的。”
邢雲霄眉頭一跳。
他有些明白了。
奎定樓裡那些當時只剩下一個頭顱的人,嚴格來講確實已經不能算是活人了,他們當時的生命是與泥佛、奎定樓連在一起的,算起來更像是妖的一部分,而非下凡仙。
至於當初在臨富被惡念控制的老田等人……惡念上身的瞬間,他們其實就已經死了。
“這事吧,你別多想。”
龍女站起身來,輕飄飄地說道:“真碰上該殺的人了,你也不用忍著。”
“嗯……是這個理。”
邢雲霄長嘆一口氣,朝著城市方向走去。
當他回到安夏後,敏銳地發現街道上人少了非常多。
不僅是普通市民,就連巡邏的下凡仙們都大量消失,街上只留下了極少數維持基本巡邏密度的自救委員會成員。
他們看到滿頭滿身汙血的邢雲霄,自然要趕過來問個究竟,甚至充滿了警惕,但現在邢雲霄的畫像是掛在自救委員會大廳最高處的,無人不識,他們立即就認出了自己這位名譽會長。
於是轉眼間,一塊乾淨的溼布與一套粗糙但嶄新的衣物便送了過來。
“謝謝你們。”
邢雲霄笑著擦去身上血跡,問道:“怎麼街上人這麼少?”
“邢會長您不知道嗎?”一個小年輕吃了一驚:“對啊,您這滿身血跡,是去做什麼大任務了嗎?”
“呃……也不是。”
邢雲霄尷尬地笑了笑:“昨晚我發現城外出現了一群不好處理的大妖,現在大家事情多,我就自己去解決它們了。”
“邢會長真是勇勐無雙!”
“殺了一夜,那得殺了多少啊?太牛了!”
幾個委員會成員發自內心地感慨起來,邢雲霄連忙把話題扯了回來:“你們還沒說呢,怎麼街上都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