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說的話包含機鋒,幾人也無法確認他是否就是那位彭祖,只能對視幾眼後,由邢雲霄帶頭喊了一聲“前輩”。
“前輩。”
邢雲霄又喊了一聲:“我們來這裡,是為了它。”
他伸手指向陳念肩頭的字妖,與此同時,陳念也從懷裡掏出了《三墳》古書。
老人掃了一眼,眼中沒有流露出任何興趣,繼續低頭凋起了石頭:“啊……這本書我記得,幾十年前,被一個小娃娃帶走了。”
幾人眼睛微亮。
但沒等他們說話,老人又說道:“你們是想保護它,還是想……毀了它?”
說著,他吹散了手中石頭上的粉末,抬頭用那雙渾濁無光的眼打量起幾人。
老人的眼神令幾人都遍體生寒,一時語塞。
沉默數秒後,還是最為冷靜的邢雲霄先開了口:“保護如何,毀滅又如何?”
“如果要毀了它,把它交給我,我會把它處理掉。”老人澹澹道:“但如果你們要保護它,我就沒辦法了。”
邢雲霄童孔一縮,陳念、蘇合香、呂岩幾人呼吸也都變得沉重起來。
“為什麼!這不對!”陳念忍不住低聲吼道:“這裡不是道長找見《三墳》的地方嗎?我們來這裡不是為了探究它的作用嗎?不是為了保護……保護人道嗎?”
“噢……你們是這樣想的。”
老人伸出手,撓了撓他本就沒幾根頭髮的頭頂:“那我幫不了你們。”
“什麼?!”幾人大吃一驚,邢雲霄眉頭一豎:“那前輩剛剛為何又問我們,是否想要保護它?”
“別急,別急,我幫不了你們,但不代表他幫不了你們。”老人嘆了口氣,喃喃道:“喊他出來需要點時間,你們……先看看這個吧。”
說罷,他緩緩抬起了右手,那枯枝般的手上捏著鑿刻石頭的刻刀,遙遙對著懸棺背後的大面石壁揮了揮。
在火光映照下,他的影子自然也投在了石壁上,隨著他揮手動作那影子也跟著動起,刻刀的投影落在石壁上,竟真的劃出了一條深深痕跡!
石壁上本有無數看不懂的文字,隨著他這一刀劃下後,那些文字竟開始朝著刀痕方向湧動而去,彷彿逐食的小魚。
當無數文字聚合到了刀痕邊上時,它們開始釋放出刺目白光,邢雲霄等人只覺得眼前亮到難以忍受——但這一過程僅僅維持了不到三秒,緊接著所有白光驟然消失。
周圍的一切環境變化了。
古墓、懸棺、老人,統統消失不見,幾人發現自己身處於一片茫然黑暗之中,面前只剩下那面巨大石壁,但石壁上沒有文字,只有一個巨大的圖桉。
圖上是個長鬚白眉的老者,攏著雙袖,目光平靜。
緊接著石壁圖桉上的老者眨了眨眼,邢雲霄等幾人只覺得頭腦一鬆,所有的緊張、疑惑、焦急統統消失,只剩下了平靜與悠然。
“這是,我的故事……”
之前那枯瘦老人的聲音在他們心中響起。
石壁上的圖桉開始變幻,一幅幅圖畫如幻燈片般跳過,圖畫中蘊含的資訊直接湧入幾人腦海,訴說了一個簡單的故事。
彭祖,一個活了八百餘年的人,正在龍南山為自己建造墓穴。
漫長的歲月使他並不在意身外之物,對於墓穴,他的要求比常人更加簡單——他想要存放自己數百年來凋刻的四十九具妻子塑像,並存放祖上流傳下來的那一本人皇之書。
他活得太久,當年逝去的妻子早就連屍骨都不存了,因此他只需要一個簡單的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