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6:30,孔麗芬坐在魏驍家的客廳裡。
大病初癒,她兩天前才從醫院出來,心心念念要過來見喬湘,不管秦司機怎麼勸說,都非要提前出院。
她手術的頭一天,在喬湘對她說“只要你答應做手術,我就告訴你你的女兒在哪裡”的時候她就已經能想明白了,她沒有問出來,大概也是想跟老天賭一把。
如果她死在手術檯上,她就再也不能見到自己的女兒。
倘若老天還能給她一次機會,那就說明,冥冥之中,也在安排她和女兒相認。
手術成功,她坐不住了,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星期就要出來,要來找喬湘。
言瑞希早就知道她是喬湘的媽媽,但她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孔麗芬說要見喬湘,她就幫她。
那天喬湘和言瑞森離開蓉城,很顯然,喬湘是不打算再見孔麗芬了,所以言瑞希今天沒有告訴喬湘,孔麗芬在這裡,她也怕喬湘一會兒來了會尷尬。
寧寧乖巧的躺在搖籃裡,不哭不鬧,剛剛吃過了奶,在聽音樂。
孔麗芬身體尚未完全恢復,氣色不好,言瑞希真怕她撐不住。
言瑞希問了秦司機,秦司機說出院的時候醫生開了很多藥,身邊有人照顧著,應該問題不大。
差不多七點鐘的時候,喬湘和言瑞森夫婦帶著言嘉楠過來了。
門外有孩童笑鬧的聲音,言瑞希說,那是言嘉楠,喬湘的大兒子。
孔麗芬內心是雀躍的,卻深深抑制住了要站起來迎上去的衝動。
喬湘牽著孩子走在前面,言瑞森則在後面,王阿姨去開的門,喬湘一進來就看見玄關多了兩雙鞋子——
一雙男士皮鞋,還有一雙酒紅色絲綢質地的高跟鞋。
那雙高跟鞋喬湘見過,就在上次她來這邊吃飯的時候。
心頭微微一震,抬頭望客廳裡尋去,於是,她看見那個面容蒼白的中年女人從沙發上緩緩站起來。
笑容在臉上僵住,只幾秒鐘,喬湘便拉著孩子轉身往外面走。
言瑞森自然也看見了孔麗芬,和她對視一眼,顧不上其他,也轉了身,去追喬湘。
孔麗芬急了,一邊喊著湘湘,一邊跑出來。
她身體不好,秦司機緊隨其後,用手扶著她的身體。
言瑞希看見眼前這一切,心裡頭嘆氣,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搞砸了這件事,更不知道一會兒言瑞森會不會朝她發怒。
言瑞希也跟著追了出去。
……
喬湘在言嘉楠驚訝的“媽媽你怎麼了”中,拉著他往停車的地方去,言瑞森在身後,已經給他們摁開了車鎖。
“湘湘,湘湘!”
身後,是孔麗芬焦急的喊聲,言瑞森皺著眉,在草地上轉了身,迎向來人。
耳邊砰地一聲,是喬湘已經關上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