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君一定要將此物做出來。”聽著她打氣一般的話語,張陽看著圖紙皺眉,這個擺鐘要實現運作,需要依靠重力的勢能。
要在物體受重力的同時保持緩慢地下墜,並且驅動齒輪讓鐘擺來回擺動。
隨著鐘擺的晃動就可以驅動時鐘。張陽寫下一個鐘擺的公式,這種集數學與物理學的造物難度還挺高。
夜深了,媳婦抱著女兒早早睡去了。張陽走到自家的院子中,抬眼看著星空許久不言語,腦海中正回想著自己記憶中僅存的知識。
要將早就忘記的定理與公式再重新撿起來。這種感覺很痛苦,要是張衡在世就好了。
痛苦地撓了撓後腦勺,院子裡已經傳來了小熊的鼾聲。洗漱了一番,張陽這才睡去。
清晨,張陽穿著外衣走出房門,見媳婦看著公式正出神。她的目光瞧著單擺的公式,像是在思考,片刻之後又是搖頭,像是放棄了。
“有眉目嗎?”
“很難。”李玥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我也這麼覺得,所以我昨晚得出了一個結論。”
“什麼結論?”
“除非張衡他老人家在世,說不定能夠算明白。”到現在還沒有將散落在中原各地的殘卷收集齊,李泰說是請人去找了,到現在也沒有音訊。
張衡他老人家一生的數術造詣與天文造詣極高,找到他的殘卷若能傳世是最好的,也很有收藏價值。
古往今來能夠傳世的智慧並不多,許多智慧結晶都失傳了。自從臘月休沐以來,到現在的新年,張陽又恢復了平時閒散的模樣,穿著像個鄉野村夫,言行又回到了當年。
不再像在長安城當官那時候一般地拘束有禮。
“該死的戰亂!萬惡的門閥世家。”張陽嘴裡叫罵著,
“你們只會故步自封,不為群眾謀福利,活得像個神仙,不知人間疾苦。”大早晨的師父又在指天叫罵了。
小武和徐慧剛睡醒,倆人坐在小凳子上洗漱著。
“不把智慧用於民生,卻為眼前的地位謀取利益,你們才是真小人。”古往今來想做神仙的人都會不得好死。
尤其是那些已經活得像個神仙的世家老祖宗。就算他們現在還在外逍遙,也要讓他們不得好死,張陽兇狠地啃著肉包子,將目光繼續放在公式上,目光都帶著血絲苦思冥想。
想了半晌,再去做木工活。時鐘也算是傢俱,家裡有了時鐘才能多一些時間的流逝的感覺,至少能夠知道自己幾點睡,幾點吃飯。
李玥看夫君近乎魔怔的狀態,小聲道:“家裡的鴨蛋沒有了。”張陽放下手中的木錘,
“我去村子裡的鴨圈拿一些。”
“嗯。”小武看到老師原本的緊張的神色放鬆了一些,
“老師是擔心師父會急火攻心?”李玥點頭沒有否認。徐慧也道:“嗯,思緒要是一直陷入其中,只會越發想不明白,老師是想師父出去散散心,其實家裡有鴨蛋。”兩個弟子都很聰明,李玥將自己的頭髮紮起來,再幫她們將長髮盤起來。
準備好之後,楊嬸也拿來了木劍。師徒三人便開始練劍。張陽來到村子裡的鴨圈,清晨大早上村子裡還顯得安靜,就在這裡見到了李泰。
他將一隻拔了毛去了內臟的鴨子放在清水中洗淨。張陽眼瞅著好奇道:“魏王殿下,大早上是要準備吃鴨子嗎?”李泰抬頭笑道:“要炭火烤制半日,午時再吃正好。”這胖子對吃食的專研越發深入,做美食的花樣也開始多了起來。
“姐夫,大早上來這裡做什麼?”聽他這麼一問,張陽低著身子撿鴨蛋,
“家裡的鴨蛋吃完了。”倆人各自帶著心思,走到鴨圈外重新關好柵欄,坐在田埂邊的石頭上。
李泰將鴨子交給了自己的侍衛,沉聲道:“洛陽那邊又送來訊息了,說是孫伏加關押了那些世家子弟一個月,寫下了三十餘條罪狀。”張陽感慨道:“好事呀。”
“可也有人說孫伏加關押了那些子弟一個月之久,尋常囚徒也不會被拷問一個月,想來是被屈打成招,這些罪名就算是世家子弟認了,也會有人出來反駁。”張陽許久沒有回話。
李泰一臉難受,猶如吃了一隻蟲子般的臉色,
“他們為什麼要顛倒是非,明明是黑的非要說成白的,姐夫!這個世道是怎麼了?”朋友之間互相坑過,也算計過。
這麼多年過去了,李泰不知不覺也十六歲了,他正處於人生最關鍵的階段,也是最容易叛逆的年紀。
這個年紀的孩子處於認識世間的一個過程中。好在這胖子還知道什麼事情是正確的,什麼事情是錯的。
張陽嘆道:“魏王殿下能這麼說,在下很欣慰。”小熊一大早就懶散地走在村子裡,朝著東面嗅嗅,又將搖著尾巴湊上來的小狗一爪子扒開。
對它這個驪山的霸王來說,這些小狗是不知死活的。
“魏王殿下,當那些讀書人站出來開始反對世家的時候,就說明這個世道還是有正義,正義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它會在人們心中傳播,用來推翻一切的不公,如今他們缺少的只是力量而已。”李泰的下巴已經有了發黑的軟鬍子,他咋舌道:“缺少什麼樣的力量?”
“這個力量有很多方面,比如說一個能夠團結他們的人,就像當年陳勝吳廣揭竿而起。”看李泰神色不對,張陽又道:“魏王殿下不要害怕,我就是打個比方,起初我也勸說過你父皇要他站在群眾這一邊,但一直沒有正面回答過,可能你父皇心裡也有顧慮。”與李泰聊了半個時辰,又說了關於之後村子裡的建設,白糖的秘方已經送到了宮中,驪山不可能再繼續生產白糖。
等過了元宵,村子裡就要正式開工,去年囤積的原材料,現在也能派上用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