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換了一身衣裳,一家人整理好這才出門。
長安城的一處樓閣,許敬宗站在二樓的樓臺正往下看著熱鬧的朱雀大街。
身後是食客們熱鬧的議論聲,又會叫罵聲,再仔細一聽還能聽到呵斥。
李義府穿著門下省文吏的黑灰色官服走上二樓,一路走到許敬宗身後,“多謝許侍郎安排。”
“舉手之勞。”
李義府又上前一步,“許侍郎先去見過鄭公,再去見張尚書也是為了遼東之事?”
許敬宗點頭,“你我雖相識不久,看你頗有心氣自然對你多了幾分賞識。”
李義府嘆道:“這長安城多的是下官這般苦寒出身,無家世依仗,無權貴幫扶,想要一路往上走那就要拿出他人沒有之毅力,也要當斷則斷的果決。”
現在李義府還是一個門下省的文吏,身世簡單更沒有人賞識。
這讓許敬宗想到當年的自己又何曾不是這般。
朱雀大街上人來人往,李義府低聲道:“下官聽說張尚書和公主殿下在數術一道頗有造詣?”
許敬宗點頭,“怎麼?你也懂數術?”
“下官不懂,只是聽不少士子議論,在科舉上有一道數術題目,思考時十分地惱人,能夠做出這道題的人也是鳳毛麟角,更別說理解題意了。”
“看到了嗎?拉著車的那位便是張尚書。”
李義府低頭看去,見到了一個與自己年紀相彷的人,穿著粗布短衣正拉著車。
“這便是張尚書?”
許敬宗笑道:“看起來很一般是吧?”
李義府連忙恭敬行禮,“張尚書腳步堅定,眉宇間有幾分傲然於世之氣勢,此番年紀已經封侯,將來拜相不遠矣,下官願一直追隨張尚書。”
聽著他的話,許敬宗笑了再一次堅信自己的判斷,李義府這樣子的人丟進遼東,就算是高句麗王死了他也能活著回來。
讓他去給外交院做內應再合適不過。
許敬宗頷首道:“當今陛下讓尚書多看聖賢書,張尚書時常對我們說要做一個正確的人,要做好事,要做正確的事情,這樣才能問心無愧,當初設計吐谷渾,讓吐谷渾屍橫遍野,吐谷渾王室逃難到長安城,張尚書一份奏章便將他們拿入地牢,秋後處死了。”
李義府嚥下一口唾沫,眼神中多了一些敬畏。
許敬宗又道:“兩年前,高昌王子入長安城,張尚書寫了一份方略交於高昌,為了治理高昌還派出人幫忙,只是過了一年高昌叛亂,高昌王父子求助禮部,張尚書將其打回高昌,而高昌王父子被活活吊死在了高昌城前。”
李義府沉默著。
“而後高昌開始征討西突厥,整個高昌的兵力皆為張尚書所號令,龜茲使者言語挑釁禮部,為西突厥聲討高昌與張尚書,次年龜茲亡了。”
聽著這些話語,李義府拿起一旁的水壺往自己嘴裡灌了一些酒水。
許敬宗揣著手,“吐蕃的事情想必你已經聽聞了,我就不說了,現在禮部眾人都在整頓西域,張尚書讓當年的西突厥可汗後人能夠重登可汗之位,給予他幫助,現在的西突厥打得水深火熱,民不聊生,尹犁河的河水時常帶著人血,到現在也沒停下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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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是一聲嘆息,許敬宗道:“再這麼打下去,西突厥的人都是死絕了,我們外交院的願景就是天下太平,世間諸國都可以和平相處,為了這麼目標我們一直都在努力。”
“李義府,你覺得呢?”
聽到問話,李義府還有些恍忽,他回了回神,“許侍郎的意思是……”
許敬宗放低自己的聲音,“滅國殺人者恆有之,即便是這般張尚書時常告戒要做一個好人,這般年輕翹楚才是我們應該仰望之榜樣,此言對否?”
李義府整了整衣正身道:“男子漢當丈夫,自當立凌雲壯志,張尚書乃我輩榜樣,是下官一生都要為之奮鬥的目標。”
聽著這些話,許敬宗越發覺得這個李義府是個人才。
能將胡話說得這般理直氣壯者少見。
一心尋找機會出人頭地,卻沒有依仗,這樣的人心中有目標,有急切的立功之心,這等人才能夠為外交院所用,為張尚書所用。
只要給他一個目標,承諾一番前程,他便可以豁出去。
許敬宗又言道:“此去高句麗,外交院會給你護衛的人手,可此事沒有經過朝中允許,若將這件事放到朝堂商議,朝中為了穩妥一定會另擇人選,這個機會便也不會落在你頭上了。”